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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并蒂牡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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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儿一觉醒来，外头天色蒙蒙亮，竟还没有天亮。她裹了裹被褥，只觉得有些冷了。

“这被褥倒是该换了……”椿儿蜷着身子，睡了一夜的被褥，四角如今还是冷冰冰的。

外头传来鸡叫的声音，这一处几个庄子，鸡鸣声起，便引得这一处的公鸡都打起鸣来。

椿儿一夜无梦，这会子只觉得身体舒展，脑袋松快，心里头又带着几分欢喜。

她探出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而后霍然起身，直接掀开枕头，屋里头黑漆漆的，枕头不过只能瞧见个轮廓，她瞪着眼睛去瞧，而后又摸索了一番。

这一处牛头山脚下，也有几个庄子。庄子与庄子之间隔得并不太远，便是一声鸡鸣，也能引得隔壁庄子上的公鸡打起鸣。

天色如墨，唯有那天边儿有一道浅墨色，仔细看去，那墨色带着几分通透，像是笔洗之中不慎落下一滴墨，于是成了那通透的墨色。

白日里的牛头上早已失了青翠之色，远看很有几分衰败，若是下雪天，这牛头上便又有了雪后的景致。

不过今年也不知怎地，入九之后，竟是迟迟都没有下雪。昨日里变了天，天色阴沉的仿佛随时都要下雪，没成想后半夜的时候，云开月出，夜色皎洁。于是天边的浅墨之中又带着一抹胭脂色，仿佛那笔洗之中先是落了墨，而后又不慎染了胭脂。

一声尖叫从椿儿屋里头响起了起来，庄子上早有那起了早的婆子。这人若是到了一定的岁数，便少了瞌睡。

椿儿这一声叫嚷，那门外就响起了刘婆子的声音，“椿儿丫头，可是发了梦了？”

椿儿身子冰冷，她坐在床榻上，她双手不停的摸索起来，先是枕头底下，而后便是整个被褥。她掀起了被褥，又翻腾了整个床榻，根本就没有匣子的踪影。

“椿儿？”刘婆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如今眼看该天明了，你也莫要睡了，你略躺上一会儿，就该起来做活了。”

椿儿手忙脚乱的找了一番，又慌里慌张的穿上鞋子，也顾不上披上衣裳，只急急忙忙的推开门，冲着刘婆子道：“快些把火石拿过来！”

刘婆子瞧不清楚椿儿的神色，不过听着她语带焦急，于是也顾不上多想，随手从袖袋之中掏出了火石。

椿儿接过火石就冲了出去，而后屋里头有了光亮，她举着油灯，在那床榻上搜来找去，并未留意到刘婆子不知何时进了屋。

“椿儿丫头，这是怎么了？”刘婆子在屋里头看了一圈儿，只看着床榻上的被褥凌乱，荞麦枕头扔在椿儿的脚边儿上。

椿儿此番根本就听不到刘婆子究竟说的什么，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满脑子的寻那首饰匣子，床榻上遍寻不见，她又跪在地上，只举着油灯探头看向床榻底下。

“椿儿丫头？”刘婆子瞧见椿儿身上穿着单衣，心里头隐隐有了猜测，“你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啪嗒”一下子，油灯落了地，屋里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棉籽油的味道并不好闻，可是这会子没人顾得上这股子难闻的味道。

椿儿跌坐在床榻边儿上，这会子也不觉得冷了，只脑门发热，浑身发木，她木木的坐在当处，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首饰匣子丢了……”

“什么？”刘婆子心中一喜，心中暗道：“谁让这丫头夜里头那般张狂，此番丢了首饰匣子也是活该！”她心里头痛快，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只假意安慰道：“椿儿丫头，你莫要焦心，咱们这庄子上也都是熟人，大家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听说哪一个手脚不干净的。那首饰匣子估摸着是掉在犄角旮旯里头了，也不定是丢了。”

刘婆子这一番话，倒是又给了椿儿一些希望，她一骨碌爬起身来，只冲到刘婆子急声道：“刘婆子你快些取了油灯去，奴婢夜里头睡觉不老实，只怕是踢了被褥，连带着那首饰匣子落到了床底下，你且快些取了油灯过来。”

刘婆子想要讨要火石，想了想又转了话头，“椿儿丫头你且等着，奴婢这就取油灯去。”

鸡鸣声声，让人分不出究竟是自家庄子上的鸡叫声，还有别处庄子上的鸡叫声。鸡鸣声中，穿云一身疲惫的出现在田埂上。

好些时候不见雨雪，田埂地边儿，俱都是硬邦邦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下雪。都道冬日里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现如今便是一场雪都没有，穿云不由得替那庄稼人操心起来。

再说刘婆子匆匆忙忙取了油灯，屋里头有了光亮，椿儿这会子只趴在地上，那油灯照的床榻底下亮堂堂的，她伸手从床底下扯出一条帕子，那床底下便再没有别的东西。

她这会子放声哭了起来，又呛了一鼻子的灰，只口中哭声越发高了，“那首饰匣子丢了……”

刘婆子一旁瞧着，又在屋里头看了一圈儿，也没有瞧见那首饰匣子的踪影。

“椿儿，你仔细想想，可是把那匣子放起来了？”刘婆子看向墙根儿的柳木箱子。

椿儿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哭的起劲，听到这话，便又爬了起来，只提着油灯就去开箱。

柳木箱子有些年头了，一打开就散发出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她只埋头在箱子里扒拉起来。

那箱子里不过是四季的衣裳，也有帕子另有几件儿首饰，那也是极为寻常的，又有用久了的绒花，都被她随手抛在一旁，很快那床榻上就被扔满了东西，也有两件儿亵衣就在那一处，她似是没瞧见一般。

刘婆子看了一眼，看那亵衣上绣着暗花，针脚倒也细腻，绣着的花样是并蒂牡丹。

刘婆子眯缝着眼睛，只看着那并蒂牡丹，目带意味深长之色，而后心里头暗道：“这十几岁的姑娘家正是怀春的时候，面上不显露半分，这番心思全在这亵衣的花样之上。看着并蒂牡丹的花样，也是怀了心思的。”

刘婆子的目光不由得意味深长起来，心里头不免要嘀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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