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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第1页）

在黄菊为难之际，水芳亭将黄菊接去了，现在黄菊是哪有活干哪里就是家。她进了水芳亭的家门口就脚手不停。头上箍了一条布巾，腰间杀上一条蓝围裙，用一根晾衣服的细竹竿绑在头上一把笤帚，将北屋里能搬得动的物件统统倒腾到院子里，搬把椅子让水芳亭坐在街门里风凉处，开始扫房子。据水芳亭说，自她搬进来十几年了房顶上没扫过一笤帚，中间的榆木梁与两边的杨木檩被烟熏得漆黑，梁头上的灰土足有二指厚，黄菊跐着杌子将梁檩和椽子来回扫了三遍，橼椽子旮旯里才稍稍看清用苇子编的笆，门口正上方一根椽子隐约有一行字迹，上写着：&ldo;中华民国贰年春建。&rdo;

黄菊扫罢房顶扫墙壁，最后扫地面，连同墙角老鼠洞口倒出来的土，黄菊往茅房里背了三粪筐，又撮了三簸箕才清理干净。

黄菊进进出出不停地忙碌，水芳亭摇着芭蕉扇坐在街门口内香椿树的荫凉下，口中不住地嘟噜：&ldo;自从嫁到他们钱家，没过上一天熨帖日子，公公婆婆都是病瓤子，好不容易熬得公婆都去世了，他个死鬼又病倒了，一病十几年，挣的钱不够他吃药用的。那时俺身体好，在北大街摆个水果摊儿，辛苦也罢受罪也罢，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每日挣的钱，除了吃饭全部填到熬药锅里去了。&rdo;

黄菊端着最后一簸箕灰土，古铜色的大脸上汗水和灰土粘在一起，二灰八道的和黑老包似的，当她听到水芳亭说原来在北大街摆水果摊，双脚像强大的吸铁石吸牢，两只黑眼珠钉在白眼膜之间，敏感地问：&ldo;你在北大街摆过水果摊儿？&rdo;

&ldo;摆过，摆了七八年。&rdo;

&ldo;这么远的路你每天来回走？&rdo;

&ldo;那时俺不住孔村，这是俺娘家的房子。&rdo;水芳亭说得无意。

&ldo;你住在北大街？&rdo;黄菊问得有心。

&ldo;不住在北大街，住在靛市街，她爸爸去世时没钱买棺材，将房子卖了。&rdo;

&ldo;你住在靛市街多少号？&rdo;黄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水芳亭警觉了，黄阿姨打问这么急干什么？难道她是志红的亲妈？水芳亭上下打量着黄菊觉得长的不像，便多了个心眼。盘问她一下，如果她是志红的亲母亲，算俺志红有福，俺死后，志红就回到她亲妈妈身边，临终前俺给她们母女揭开这个谜底，给她们一个惊喜。俺没去世前先瞒她们一段时间，俺不愿意看到亲如骨肉的养女在俺活着的时候离开俺。如果黄阿姨不是志红的亲妈，还是对她保密为好。水芳亭问：&ldo;黄阿姨打听这么急，你在靛市街有亲戚？&rdo;

黄菊被问懵了，说什么好呢？突然有一句话响在耳边：&ldo;千万不要与不相识的人打听翠英的下落，收养儿女的人仓的很，听到信就躲。&rdo;黄菊立刻镇静下来，说：&ldo;随便问问，靛市街没有亲戚。&rdo;黄菊将簸箕的灰倒在茅子里，摘下头上灰不留秋地布巾摔打着身上的尘土，在脸盆里冲洗完手脸，要往屋里搬东西。

&ldo;黄阿姨歇息一会儿吧，房内落落尘土，这些物件多年不见个日头，晒一会儿再搬，来，坐在一起说说话。&rdo;水芳亭招呼黄菊黄菊坐在小凳子上，再不敢轻易问话，又非常想知道水芳亭住在靛市街几号，实在憋不住了又问：&ldo;你们在靛市街住在东头还是西头？&rdo;

水芳亭还是不回答，反问：&ldo;俺看黄阿姨在靛市街有事儿，不然不会海问？&rdo;

&ldo;没有。&rdo;黄菊说，&ldo;坐着没局，就好问东问西的。&rdo;

&ldo;没和黄阿姨在一堆闲坐过，黄阿姨今年多大岁数了？&rdo;

&ldo;四十三岁了。&rdo;

&ldo;听惠琴说过你受了不少苦，如今孤单一人就没生过孩子？&rdo;

&ldo;有，有个闺女和你志红同岁？&rdo;黄菊说。

&ldo;噢！&rdo;水芳亭问：&ldo;你怎么不住闺女家？&rdo;

&ldo;唉！没了。&rdo;黄菊似是而非地回答。

&ldo;唉！真命苦。&rdo;水芳亭以为黄菊说的是闺女死了，为她惋惜，心想，看来黄阿姨不像志红的亲妈，如果是，俺说住在靛市街早向俺打听开了。说：&ldo;俺住在靛市街一个小胡同里，没有门牌号吗。&rdo;

&ldo;你命好，有个好闺女。&rdo;黄菊羡慕水芳亭。

水芳亭说：&ldo;志红可喜欢你呢！临上班走再三叮咐俺早日把你接来，等俺死后，你就帮俺照管志红。&rdo;

&ldo;别说丧气话，不吉利，你不久就会好的。&rdo;黄菊安慰水芳亭。

黄菊在水芳亭家做了三个月保姆，将水芳亭伺侯得非常满意。然而水芳亭不放心的是女儿志红走了三个月，为什么也不来封信呢？

欲知钱志红发生了什么事儿，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旋风第七十八回张玉娆舌战联官

第七十八回

王三日开口私访张玉娆舌战联官

初夏，经受了一场大馑年磨难的人们，望着一片生机盎然的田野，就像欣赏一位仙女般的新媳妇，陶醉在喜悦之中。齐刷刷麦田，让社员们想到金山似的囤尖，看到雪白的白面馍，馋得直淌口水。火红的太阳张开金光闪闪的大口，向着绿油油的大地敞怀大笑。谷子高梁跳着高拔节，棉花豆子拍着手长高。钱志红坐在颠波的长途汽车前排，对窗外诱人的秀色视而不见，一会儿她想起重病中的母亲叫她牵肠挂肚，心情焦虑；一会儿她想到周太行的潇洒形象，令她向往迷恋。但她更多的时间是忧愁，她在琢磨回公社后如何对付姚联官的纠缠。怎么办呢？钱志红在汽车上想了一路也未想出个万全之策。眼瞅着双吕汽车站就要到了。只好暂下决心，先将与周太行谈对象的事情瞒下，然后见机行事，尽量往后拖，待到舅舅和周太行爸爸将俺调动工作的手续办妥，溜之大吉。在没有调走前尽量不与他们闹掰，保持好同志式的友好关系，以防俺调动时他们使绊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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