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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驰敏一直盯着朱朝阳，他脸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尽管看上去很平静，昏黄的路灯下，她仿佛能看到腮帮上跳动的青色的血管，和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她莫名地松了口气。朱朝阳看她怔怔望着自己，心里一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那头室友压低声音告诉她，“你爸来了！快回来！”叶驰敏赶紧往回跑，好在两人学校离着不远，晚上去公园散步也很自然。叶军到北京开会，住在系统招待所，他来北京还有私人任务，省局的战友儿子在北京，见过照片，人很精神又是北大高材生，借出差之便来给女儿相亲。他本是个大条直男，女儿上大学之后突然开了窍，觉得女孩子还是要在学校找男朋友比较可靠，知根知底，以免上了社会所遇非人。第二天叶驰敏给朱朝阳打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说在王府井，叶军陪她出来买衣服。朱朝阳不知道以叶军的品味能给她买什么，他在图书馆泡了两天，平时周末有她陪在身边不觉得，现在旁边是张空椅子，颇有些失落感。叶驰敏这边也是心情复杂，和那个小伙子在彩电塔旋转餐厅吃了晚餐，这是她第一次相亲，感觉很拘束，不知道说什么。对方态度很殷勤，叶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叶驰敏无法，只能加了对方微信，想回头私下里说清楚。晩上送叶军回招待所，她把水果洗好放在桌子上，又听父亲说了许多对方的好话，心想如果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是朱朝阳，爸爸会是什么表情。她关上房门，刚走两步旁边房间门突然开了，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瞬间她就被拖了进去，她刚要喊，发现袭击她的人是朱朝阳。她紧张地用唇语问他，你怎么来了？他不作声，红着眼睛几乎是恶狠狠地开始动手，一墙之隔就是叶军，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拥抱他的女儿，这种刺激令他魂飞天外，他们每次约会都去高档宾馆，这间招待所很简陋，床一动就吱哑作响，墙也不隔音，后来他们甚至还能听见叶军打电话，低沉浑厚的嗓音夹在电视广告中间，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叫我的名字，快！”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命令。她哀恳地望着他，最后只能顺从。“朝阳。”声音细若游丝。这不是冒险是作死，来抓我呀叶军，谁都不知道张东升临死前说我是高手，我就是高手！我还有很多很多机会！所有的机会都是我的！他大汗淋漓地摊在床上喘息，脑海中冒出一个词：成就感。叶驰敏去洗澡了，手机突然跳出一条微信，“明天有时间吗？”接着又一条，“我来接你，你在哪？”等她出来，朱朝阳似笑非笑地把手机给她看，并且问这小子谁。叶驰敏瞟了一眼，“我爸同事的儿子，今天吃饭认识的，在中关村开公司。”“将来我开公司，你当经理，让普普当老板娘。”脑海中浮现出没头没脑的一句，他恍惚片刻，开始翻那中关村小经理的朋友圈。细胳膊鸡仔一样，还练龙门架呢，他把手机扔还给她，意思是你看着办。叶驰敏回了一句：“我明天有事。”那边不屈不挠：“没关系，后天呢？”她看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朱朝阳，咬着嘴唇，横下心敲出一行字：对不起，我现在不想交朋友。那边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回了一句明白了。她看着那三个字，忽然有些担心，朱朝阳看她神情惴惴不安，向后一靠枕在胳膊上，“怕跟你爸没法交待？”“我爸也不知怎么了，老想给我介绍对象，”她叹了口气，“他明天就回去了。”朱朝阳不再说话，一心一意看着电视里的二战纪录片。“我走了。”她拿起手提包，这也是他送的礼物。“我和你一起走。”朱朝阳关上电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出租车后座上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沉默了一路，但叶驰敏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在说：不要离开我。圣诞节带叶驰敏去泡温泉，游泳池里很多小孩子，一个个套着花里胡哨的游泳圈打闹不停，朱朝阳笑她跟小孩似的套个圈。“我不会啊。”叶驰敏很羡慕他跟一尾鱼一样，下水就游走了，自己也想学，可一直没人教。朱朝阳自告奋勇教她，先讲了憋气的动作要领，然后将手放在她头顶示意开始。叶驰敏慢慢沉下水中，他口中数数：“一，二，”很快她开始不适应，摇头表示想浮上来换气，他本该松手，可不知怎么，那一刻他整个人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眼睛死死盯着水下摆动的一团，随即骤然醒悟过来，一把将人拔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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