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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惊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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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bd-01a地块投标会，给芷风的感觉，就只有惊讶！地产界热闹复杂的行内运，蒋芷风田筱竹这类小同学讳莫如深的境界，从一块砖一包水泥的预算，到整片开发十几亿的营运资金的运筹纬幄；那以千万为最小单位动辄十亿八亿的竞标地价，那名城富豪们挥洒自如闲庭信步的姿态，让田筱竹战战惊惊又感觉刺激万分；让蒋芷风不断地暗中吐纳深呼吸，给自己拼命打气：镇定！我迟早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芷风看了筱竹一眼，只见筱竹神情幼稚不知所谓，眼睛老是瞟往点心咖啡区，觉得很不成大气！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这样子！于是暗自继续为自己的镇定鼓劲，脸都绯红了。两个衣着简朴的脸色素净的小女学生，一个强装镇定，一个十分不镇静，天真而灿烂地盛放在一片成功男士凝重的色泽中，尤其可爱尤为可观。情况如方百强所料，大媒体的记者，自媒的八卦的，闪光灯一直就追随着方百强身后的两位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方百强一直护花状，并不断指点提点女孩状，两个孩子当然也唯唯诺诺。

方俊亨光看着镁光灯不断照在芷风的素脸上，灯光效果一闪一闪让她像梦一样的绝美。她这种高冷，在名城是十分罕有的，名城的女人都是出了名的商场好手，思想却是十分传统，一般是协助丈夫威风八面的中坚，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女人，通常是人前人后都跟男人没多少区别的大刀阔斧的女子。而芷风这种高冷神秘的气息，可真是一股清流啊！方俊亨眼都不眨地看着芷风，生怕一眨眼，女神就会随灯光明灭消失一样。

都是十分再留心她不断细微变化着的可爱表情，方俊亨简直是陶醉得不行了。

出席投标会的，涵括了所有名城内大型房地产开发商、还有来自上海、北京、深圳、香港的投资商，或看热闹的或碰运气找经验创机会的。陆鸣阳也在场，一副儒雅谦恭静观其变；方百强在人群中不时不可一世地亮出放肆的招牌式笑声，扰乱着有志者们的心思。

已经开始谢顶的鸣阳地产秘书michael眼光刚和百强地产的吴秘书长一接触，吴秘书便抖擞地打一个挺儿，眉毛连眼神连同整个头部，一起从上往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看见方百强拿起一瓶蒸馏水和远处的秘书长庆祝式的碰了一个空气杯，michael低声向陆鸣阳说：“陆生，看来咱们这回出师不利。”

陆鸣阳微微笑：“出师不利就是利好。bd-01a地块这么大，正好套牢方百强的全部资金。”

michael恍然大悟：“哦，那bd-01b凤鸣园地块万一要拆迁竞标时，他就没能力跟我们鸣阳夺了。”

陆鸣阳只是微微一笑，他再没解释。

对于这个皮肤细腻白晰的地地道道的香港人，陆鸣阳总是满怀抱歉。这么些年来陆鸣阳不断给他压力不断增加他手头的事务，但michael总是可以默默承担而不失斯文。陆鸣阳一直猜测，如果michael肯换老板或者他肯换秘书，那他俩在商场上的命运极可能都有所好转。但陆鸣阳一直狠不了下这决心，因为他跟michael的性情如此吻合，共事多年，感觉太舒服了，不想改变，即使他的鸣阳地产生意连连走下坡路。

陆鸣阳又有点心不在焉了。

每一回到了这种同行间竞争或交流的场合，陆鸣阳总会走神总是心不在焉，好像某种先天的素质决定了他的心不在焉，像心脏病人不能在缺氧的环境呆一样，他现在的感觉就是：无聊得缺氧。

忽然，陆鸣阳瞥见一团像烟花爆发的闪光灯，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灯光的中心，一个足以让他惊心动魄的纤瘦背影！骤然的惊诧！一下把他从缺氧的浑沌里跳脱了出来，尤如当头一棒！

怎么会这样？陆鸣阳甚至感觉身体晃了一晃，他扶住了身旁的椅子。那纤细的背景人群里一晃，便如一尾小鱼消失无痕。

当秘书长宣传bd-01a地块最终由百强地产以十八亿八千八百万元投得的时候，大厅轰然！陆鸣阳居然充耳不闻，眼光在茫然搜寻刚才一闪而过的纤弱而震撼力强大的背影。

没有多熟悉内地市场的michael可是十足震撼，想不到，才短短几年，内地富豪财富的积累快成这个样子，十八亿一块面积不大的地儿，这边没几个下就完事了，小事一桩儿似的。

方百强穿透四方墙壁的笑声，刺耳地响彻大厅：“谢谢，大家承让了！”

一众老总老董围着精力过剩的方百强恭喜又发财，这边范总讨好说：“恭喜啊实至名归啊方董事长！多多关照啊方董事长！”

那边李董事乞求说：“方董事，动工的时候有什么边角位置，分几幢小户型小楼盘给咱们这小公司玩玩沾沾光啊。”方百强却紧盯陆鸣阳一贯嚣张地说：“成竹在胸罢了！还得感谢陆董事的谦让啊哈哈！”

陆鸣阳很无奈地拔回心思敷衍方百强：“恭喜了百强兄，想不到我回来做了这么多的铺垫，还是败在百强兄手上了。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百强啊！”

方百强营养过剩的红光脸上飞一抹杀气：“哼，咱几十年的地头蛇，一开口哪个兄弟敢不来陪跑？想不赢？难啊！鸣阳兄做了多少铺垫，我一清二楚！这就是我方百强送给你陆鸣阳回乡的第一份厚礼：一个下马威！”

陆鸣阳面对这个满脑子都是假想敌的方百强总是感觉很无奈，但洗脚上田的实力经过十几年的磨砺，已经是一个实在的实力，再不情愿陆鸣阳也只能对应：“呵！百强兄，我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个01a地块。”

方百强果然马上悬疑起来：“嗯？不是01a？那你搞那么多动干什么？鸣阳兄的目标又是什么？”

陆鸣阳又抖出太子爷的姿态，他深谙自己这副天生的贵公子哥儿的派头最能欺负方百强：

“当百强兄全力以赴倾巢而出十八亿八千八百万赢了我之后，呵呵，应该开始忙碌于东拆西贷已经再也拿不出一分钱跟我竞下一轮标-----01b地块了吧？哈哈哈。”

方百强几乎跳了起来：“01b？凤鸣园地块？你说你的目标是凤鸣园地块拆迁改造？”

陆鸣阳继续太子爷：“怎么？百强兄难道还不清楚古建筑拆建要报省级有关部门审批的么？在省会，洗脚上田是没用的，港商陆鸣阳的垛可比地头蛇方百强的响多了。”

方百强面部神经受不住控制地跳跃着拼命反击：“哼！港商陆鸣阳，别得意得太早，我投得01a地块再吞并01b凤鸣园地块，咱现在就决定把两地块连通一气，建成一个本地最大的商业步行街！做大做强做全球最大的大湾区最巨型旅游观光商业城！”

陆鸣阳呵呵一笑，一副公子哥儿的款式，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气得方百强颈额处青筋暴现：“你他妈陆鸣阳笑啥笑？这里不是你他妈陆鸣阳得意的地方！你他妈我说得到做得到！这么大一个蓝图，你他妈的规划局和市委只能支持我！”一串的滥语让陆鸣阳忍俊不禁，他动用了对付孩童的温柔：“好吧我相信你的百强兄，努力！”然后十分绅士与半分慈爱地朝方百强举杯：“加油！”然后一饮而尽。

气得方百强牙都咬掉了！吓得吴秘书触电一样立正，然后马上生硬地拍掌干嚎：“创意出色，百强本色！方董事长厉害厉害！”四周不知所谓地响起寥寥几声掌声，吴秘书无趣极了。

01b凤鸣园地块的拆迁方案才刚有提上议事议程的想法，而且定向模糊未明，还没引起方百强的注意，规划局的朋友也告诉过他，这是五年以后的城市规划里，才会考虑到这棘手的一块。大家都知道，凤鸣园是这座发展过快的城市的鸡肋，不拆，没多少文物价值；不拆，它一直忤在那毫无意义。方百强没想过五年后的计划一下子会被陆鸣阳揭开并提前了。这一招真好让他失了些预算，但一闪念脱口而出的巨型观光旅游商业城的说法，仿佛又一下成了他脑海中极具可行性计划。方百强就是这种抽风式的人物，许多很大的计划、方案，都是他这么一闪念，一拍案，就成了的，而且，从来没输过！

他方百强，就是这么霸气。

一旁的方俊亨瞬间也极为惊诧，再一次证实了他狂妄的父亲方百强狂妄的理由：他就是这样一个狂人，瞬间的、无意间的气话或夸夸其谈中，却能迸发出一些独到的地产发展意念，为他人所始料不及，甚至成为马上就能着手落实的发展蓝图。方俊亨有这样的经验，01a地块的投标事件，他们百强地产着手筹备最多才三个月，现在就轻易拿下了，并已经垫定了这区发展为商业步行街的蓝图。甚至是陆鸣阳，表面继续气定神娴，内心却被刚才一句“把01a与凤鸣园01b地块打通建成本地巨型的旅游观光商业城”这说法狠狠地震撼了。这属于建筑界中高层次的理想：建一个有情怀的食住购游的‘岭南迪斯尼’，本土的‘新天地’！假如做成了，还有会生成全球复制的基因……

方百强，当年这个在省会被陆鸣阳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乡巴佬，如今的信口雌黄却是一种实力张扬。

陆鸣阳对内地地产市场的感慨，第一次有失了预算的惶然……

从惊诧到惶然，蒋芷风惶然不安在徘徊在为数不多但纷乱的人群里，虽然有田筱竹在一旁神奇张望着惊呼着，她依然一寸一寸踏踏实实地体会着自己那毫无疑问的渺小无凭。她无意中逛到方百强跟前，蓦地发现方百强猛喝一口香槟喘着粗气牛一样地瞪着她，蒋芷风吓得把手中盛着蒸馏水的水晶玻璃杯“嘣”的一声打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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