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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太后来得太快了,简直像是匆匆而至,还携带着黑夜中的冷风,骤然冲淡了殿中的暖意。

&ldo;儿臣参见母后!&rdo;顾明峥还站在床边,冲太后见礼。

谢安澜忍着疼痛,不顾顾明峥的阻拦,强撑着下床,俯身见礼。

&ldo;免礼。&rdo;太后的面容一如以往的温柔和善,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她先挥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而后才出声:&ldo;昭儿,安澜怎么会住在你的宁心殿?&rdo;

在谢如渊进宫之前,太后对顾明峥向来很放心,知道他想留谢安澜在宫里,也帮着说话,而且从未打听过顾明峥是安排谢安澜住在何处的。

直到今日。

太后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ldo;母后,安澜受伤了,儿臣是担心他。&rdo;顾明峥反客为主,&ldo;天色已晚,您不在仁寿宫好好休息,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有什么要紧事吗?&rdo;

太后就连斥责声也极为柔和:&ldo;你这是胡闹。安澜受伤了,你该将他安置在太医院修养,由御医们照看着才是,住在你的宁心殿像什么话?安澜,纵然昭儿是天子,你也不必事事都纵容他,该拒绝的还是要拒绝。&rdo;

最后一句,极有深意,仿佛在提点着什么。

谢安澜拦住正欲开口的顾明峥,唇边溢开一丝笑容,宠辱不惊,&ldo;太后娘娘,您是不是见过我父亲了?&rdo;

太后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叹了口气,拉着他坐下,&ldo;你父亲……下手未免太重了。&rdo;

&ldo;父亲误会了很多事,&rdo;虽然全身剧痛,谢安澜含着的笑容仍无一丝勉强,&ldo;若是太后娘娘听到了什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rdo;

太后沉默了片刻,握着他的手道:&ldo;安澜,哀家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是昭儿的伴读,是昭儿的朋友,是昭儿最信任的臣子……唯独不能是站在昭儿身边的人。你可明白?&rdo;

&ldo;母后!&rdo;不等谢安澜回答,顾明峥便说出了与太后截然相反的话:&ldo;只有安澜能站在朕的身边!&rdo;

&ldo;哀家说不可以。&rdo;

&ldo;朕说可以。&rdo;

母子二人语气都很平淡,却是在针锋相对。

&ldo;昭儿,你是大越的天子!&rdo;太后虽然脾气好,却也不会一忍再忍。

顾明峥顺势接道:&ldo;所以朕的话,便是天意!朕说,有资格站在朕身边的,只有谢安澜!&rdo;

太后倏而起身,温润的眉眼此刻恍如刀锋,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与力量,&ldo;那你告诉哀家,你想要他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你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子?还是幽禁宫中伴你玩乐的男宠?&rdo;

话至此处,太后终于撕破了那层窗户纸。

母子二人对峙站着,而谢安澜仿佛是站在一家天平上,走到哪一边,天平就会倒向哪一边。

太后叹道:&ldo;你怎么不问问安澜愿不愿意?你怎么不问问天下万民愿不愿意?昭儿,你虽是大越的天子,可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rdo;

顾明峥此刻没出声,而是看向了谢安澜,他也需要谢安澜的答案。

太后同样看向谢安澜,目光如从前一般温和,只是多了几近窒息的压迫力。

不知是不是谢安澜的错觉,太后眼见着老了几分,许是听到消息时猝不及防,她的头饰妆容都比往常更朴素些,雍容尊贵不改,却愈发显出了眼角下细细的纹路。

面对两个人同时投来的视线,谢安澜神色异常平静。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御花园中,顾明峥剥给他的几颗糖,那时他说了谎,那糖还是很甜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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