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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张潮打断道：&ldo;姑且就算有这种可能，那么除开白骨会动，它们要在这五种集会里出现，光靠木偶的牵丝线可做不到。&rdo;

江秋萍一边点头一边反驳：&ldo;可我们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可以下手去查的地方，不是么?&rdo;

寄声往桌上一趴，有点茫然：&ldo;木偶戏是有了，可我们去查哪一处呢?整个中原那么多做偶耍偶的，我们就是查到老死也不一定查的完哪。&rdo;

他说得有点道理，可也不能因为不可能就坐在家里干耗着，线索永远不会平白无故地掉落出来，得出去找，才有可能更接近真相。

李意阑鼓励道：&ldo;不能这么悲观。钱大人雷厉风行，案发当天就封了城，嫌犯很有可能还滞留在城中，我们先从城门的赋役房查起，看有没有带木偶进城的艺人，然后说不定出了门，会有意料之外的新发现。&rdo;

江秋萍补充道：&ldo;我觉得城中的木造作坊也值得探一探，万一对方为了排避审查，是就地取材呢?&rdo;

李意阑点点头，环顾四周道：&ldo;还有提议吗?&rdo;

大伙轮番摇了一遍头，谢才一直没找到插话的机会，这会儿立刻上前说：&ldo;大人，那下官即刻下去，叫人将东西城门的赋役薄和城中大小的木作坊名单，给您送过来。&rdo;

&ldo;有劳了，&rdo;李意阑说完又补了一句，&ldo;只把作坊的名单罗列给我就行，赋役薄就算了，城门我要亲自走一趟。&rdo;

谢才不知道他去城门干什么，但还是点头道：&ldo;是，请问大人打算什么时辰过去?下官好叫人准备车马。&rdo;

李意阑刚要说话，不料却来了一阵气胸，咳了一通才说：&ldo;衙门的马车太招摇，我用不上，这些琐事寄声来安排就行，谢大人忙公务去吧。&rdo;

谢才离开之后，李意阑让师爷带他们先去了重牢，寒衣节的嫌犯史炎就被关在那里。

史炎独居一间，隔着圆樟木能看见他侧躺着蜷缩在木板床上，被锁链碰撞的声音弄得直往墙壁上贴，似乎有些畏惧这种动静。

接着他一被架出来，寄声就明白这人怕的是什么了。

卷宗上记载史炎三十有六，可眼前看来，说他有五十都有人信，他头发花白、骨瘦如柴，脸面、脖颈、手上都是血痂，盯着他们的目光躲闪而慌乱，李意阑咳一声都能给他吓一哆嗦。

这明显就是被上过重刑的征兆，而更讽刺的是，由于白骨案过于巧妙复杂，他连屈打成招，求个速死的结局都得不到。

当时的刑罚这里的狱卒都有份，提他的人见李意阑喜怒不形于色，心虚使得他们妄自将这种沉默臆测成了怒火中烧，因此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牢里一时静得有些可怕。

比起生气或者难以置信，李意阑此刻最强烈的情绪却是无奈，他想起了一个贵人，说过的一句话。

天下太大了，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可避免。

他没有刁难那两个狱卒，挥了下手让他们下去了：&ldo;给他拿床褥子、弄点粥来，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rdo;

两人松了口气，逃一般地跑走了，剩下李意阑和他背后杵着的四个人，各自用不同的神色打量着这个可怜的犯人。

李意阑看了眼对面的长凳，对史炎说：&ldo;坐吧。&rdo;

史炎历经威逼利诱，像这种起初如同春风般温暖的套路也不是没见过，可最后基本都殊途同归，不外乎一顿大刑伺候。他闻言&ldo;噗通&rdo;一下就跪到地上，卖力地求起了饶：&ldo;大人饶命，小、小人说的都是实情，说一百遍、一千遍都是如此，求大人明鉴，高抬贵手啊!&rdo;

说到末尾时他跪成五体投地，嗓音颤得厉害，已然有了痛哭失声的趋势。

谁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剧烈，这情形看着太失男儿气概，但结合他的不幸遭遇，众人不由得都有些心生怜悯。

李意阑平和地说：&ldo;你说实话，我就不叫人打你，起来吧。&rdo;

为了逃离痛苦，史炎说过太多的&ldo;实话&rdo;，他混沌的脑子感觉不出李意阑是哪一种官，也不清楚这人想听哪种话，他只是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又坐下，卑微地耸拉在李意阑对面，提心吊胆地准备听候这人发落。

李意阑的眼神并不凌厉，但注意力却分布在史炎的脸上：&ldo;根据诉讼状，你说白骨案的主使人是你，但你又说不出实施的细节，为什么?&rdo;

史炎猛然怔住，悲哀愤怒与无力抗争顷刻就占据了他的双眼。

这是他第二次面对这个问题，第一个问他的人是钱提刑官的属官，当时史炎抱着一丝希望，大喊因为罪犯不是他，然后就被拔了十片手指甲。

只要还活着，史炎就无法忘记那种尖锐的痛楚，他细细地颤抖起来，嗫嚅道：&ldo;我、我忘了。&rdo;

李意阑看着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ldo;史炎，我要听实话。&rdo;

史炎手忙脚乱地往桌子下面溜，又要跪到地上去，却根本不为自己辩解。他根本就不是犯人，可朝廷需要一个犯人，世道于他已然黑白颠倒，哪里还有什么实话。

可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ldo;虽然目前破案的可能性不大，但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我最后问你一遍，为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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