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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旧梦缭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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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查魏敬职的来历时，皇甫麟发现，魏敬职的举荐官员是吉州知府殷时获，时任吉州知府的殷时获的祖父殷承，曾经却是皇甫暄的旧部。

千丝万缕，所以，皇甫麟怀疑江亦慈并没死，而且很有可能魏敬职找了一具女尸，乱刀砍了脸部，冒充江亦慈，甚至有可能放走了江亦慈。

这么多人都在保护江亦慈和温无霜，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父亲，当今皇上，当年真的做错了！

当然，疑心重的皇甫昌并没有轻易相信那个“江亦慈”已被乱刀砍死的奏报，同时，他虽也隐隐知道个别命官是皇甫暄旧部，甚至也怀疑宫中尚有余孽，所以这么多年夜不能寐，一直还是暗中在查探江亦慈及皇甫暄旧部。

皇甫麟不忍心皇甫暄一家被赶尽杀绝，使得那自称有仁爱之心的父皇错上加错，更加德不配位，况且皇甫暄一脉，只剩下两个女眷，何苦兴师动众。

所以，他这些年干的事就是：找温无霜。

嗯，温无霜的父亲是他父亲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叔叔，算来还是一小表妹了。他爹陆陆续续倒是给他添了不少同父异母的妹妹了，不过，他最惦记的还是这一个。

于是打探到温知府进京履职，作为温知府的长子，温候循考上生员要入学太学书院后，他皇家书院也不上了，死活要到太学书院读书。

皇甫昌一直觉得亏欠他母亲，就又随了他。

皇甫麟就这样，为接近温无霜，不声不响地先跟温候循成为了好朋友后，还为温候循买一送二，跟兵部尚书钟无垢之子钟四牧和京城巨贾叶满之子叶无争也成了好友。

他想明白了，母亲薨后，他一味只是害怕、装傻寻求自保是不够的，太多人需要他的保护了，他不能让大月成为一个需要人人求自保的江山。

于是他暗中开始一个个要么用钱财、要么用武力处理掉了那些一直搜寻江亦慈下落的人，不希望母亲的旧事重演。

而最难得的是，他同时还保护着殷时获、魏敬职、温知府等人，少学孔孟的他深知“圣人伏匿、愚者擅权，天下不祥”的道理，他担心皇上一味追究下去，发现殷时获、魏敬职甚至温知府的背景，轻则要了他们的性命，重则万一他们的谏言不再被重视采用，而使这些有智慧有德行的人心灰意冷隐居起来，不再继续为朝廷效力的话，那么愚蠢的人就有机可趁掌握大权了，这才是天下真正之大不吉祥。

随着近年西夷东夷的再度崛起，四方边境的不稳，皇甫昌又焦虑王室党争中的正位，对皇甫暄旧部的追查又迟迟没有进展，便也逐渐放弃了对江亦慈的无果搜寻。

所以，这么多年，远离帝京，居于菀城的温知府一家无论是温知府的仕途还是家里的一切人畜，才一直相安无事，倒真的应了那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了。

倒是江亦慈，每每看着忙碌之余、在塔上远眺，如困兽一般的温无霜，总是难免心疼，但是不让她忙，又怕她胡思乱想，于是日程总是给她排得满满当当，即便是空了，也要给她吩咐一些倚楼祈愿，为庙塔抄经祈福那样的闲散差事，或者安排个沅儿在她身边的叽叽喳喳，吵闹着她。

江亦慈也怕她觉得这些事无聊，或者焦躁，也时常给她灌输：我们一生中所做的事也不是全无价值的，比如抄那《大悲忏》，旨在发菩提心，存恭谨诚恳态，请三宝诸天，可清净三业……

“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亡时罪亦灭；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

温无霜不知道染一场风寒到底多大罪，因此也就不知道自己抄了个啥时，江亦慈就会对她说，这是你目前的生活内容，像抄经这件事，最有意义的，不仅仅是我们做这些事的本身，而是由此，在“发菩提心”时，比如为那些流民，为那些塔外的恶意付出时，从中所获得的精神生活上的一种满足与成就，这才是最可宝贵的。

温无霜想：嗯，用这些事来填满仿佛永远也溜不走的时间、长不大的岁月……

江亦慈想：嗯，精神。正是因为这种精神，才使得这个小府院能够凝聚起来……

实际上，江亦慈也猜想温无霜时常走神的状态里，一定是对天极殿一事尚有疑惑。

所以，江亦慈自然是希望她能在抄这些内证心经的时候，能够对那帝京一事死心了。像她抄的《金刚经》一般：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有时候，她跟温无霜读书的时候，也会告诉温无霜，当然，这也是皇甫暄告诉她的。

在草原中，有一种狼，叫胡狼，他们满腹诡计，狡猾而又爱撒谎，没有动物喜欢他们，但动物们都害怕它们，因为他们会发疯，它们发疯的时候，谁挡道就咬谁，连老虎都得逃之夭夭，避让不及……

他们发起疯的时候会忘记他们自己其实谁都害怕，而大家此时，却是不屑于跟这种不得体的行为计较……

因为，无论他们怎么疯狂，他们还是那只令人讨厌的胡狼。

每当江亦慈说到胡狼的形象，总会歪打正着，莫名让温无霜想起了那朝堂上的皇上，那个皇上好像人人都怕的胡狼，他发疯了一般让人砍死了一个名叫江亦慈的刺客，差点也让自己命丧于那个朝堂……

呃……说好的只是一个大梦呢？自己在抖什么？

江亦慈说这些，当然并不是想让温无霜去捕猎那只胡狼，她只是一个护犊的母亲，她只想告诉温无霜，不必跟那些不得体的行为相计较，若是计较，便跟那胡狼并无二异了。

她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着温无霜，为此，她甚至放弃了陈氏娘家的各种长辈认识温无霜的机会……

陈氏望族那么大，其他姨娘生了子女，以及姨娘的子女生了子女，都恨不能抱在光亮最集中的地方，仿佛生怕被看漏了，以后得不到族人时时处处能给予的关怀和荫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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