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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六瓷厂大门朝西，开在茵茵路边上，紧靠厂区的南墙有一条向东南方向蜿蜒的小道，那条道一直通向孙贵清家所在的那片小区。除了那条小道，厂区和居民区之间是大片空旷的田野，厂区东南墙根处矗立着一根灰黑的水泥电线杆子，电线杆子上一盏昏黄的路灯，像微弱的光影，有限地照耀着厂区和道路那一小片连接处。

大门口传达室。&ldo;缺胳膊&rdo;正在和一个工人下棋。

叶千山默默地立在旁边，帮着&ldo;缺胳膊&rdo;支着招儿，&ldo;缺胳膊&rdo;是残疾人，少一只胳膊，大家伙都喊他&ldo;缺胳膊&rdo;，其实他本名葛秀生，和葛立凡是堂兄弟。葛立凡是刀疤脸的姐夫。

一盘棋局结束，叶千山恭敬地说：&ldo;葛师傅，我是葛立凡的朋友，他介绍我过来，向你打听点事!&rdo;那个与葛师傅下棋的工人一看两人要说事儿，就起身走了。

葛师傅把叶千山让进屋，叶千山赶紧上烟。他打量着蒙满灰尘的黄灰的屋子巧妙地问道：&ldo;听立凡说您总去他们家看《加里森敢死队》?&rdo;

&ldo;嗨，正看的上劲，赶上有个警察被杀，晚上也不敢溜出去看了!&rdo;

葛师傅一边吐着烟雾一边眯着眼打量叶千山：&ldo;找我有啥事?买瓷?&rdo;

叶千山说：&ldo;我是公安局的，葛师傅，我想了解一下有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戴鸭舌帽的小伙子的情况……&rdo;叶千山一边说一边将工作证掏出来让葛师傅验看。葛师傅一听叶千山是公安局的人，脸上立时露出冷漠和不安。

&ldo;那是我瞎说呢，看《加里森敢死队》看得神经紧张，还老出现幻觉。&rdo;

叶千山恳切地说：&ldo;无论您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会以性命向您担保，我将为您保密，请您相信我!&rdo;

&ldo;你咋能保证得了我?你们警察自身都难保，况且我真的啥也没见!&rdo;葛师傅说完就把头扭向一边。

叶千山看着葛师傅那架势，他今天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会有啥收获。葛师傅不信任他。他起身告辞时悄悄将烟留给了葛师傅。

叶千山从六瓷厂出来开车来到贸易公司下属的汽车配件公司。他径直进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关的严严的，里边有说话的声音。

&ldo;老徐，我是千山，开门!&rdo;

他听见屋里一阵响动，过一会儿门开了，屋里好几个人好像正在盘账，他说：&ldo;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个事儿想跟徐总商量一下!&rdo;等人都出去了，叶千山把门关上，问徐总：&ldo;你能不能明天给我讨换一台18寸彩电!&rdo;

&ldo;谁要呀?现在彩电紧得不得了，难办!&rdo;

&ldo;我有急用，好办我还找你干嘛!&rdo;

&ldo;那我试试吧!&rdo;徐经理面有难色。

&ldo;不是试试，明天一定要给我办到!对了，最近经营咋样了?&rdo;

&ldo;马马虎虎!&rdo;徐总经理的公司是挂靠在叶千山负责的市局三产贸易公司名下，每年交市局点钱，经营不用叶千山他们管。

叶千山临走时，徐总问：&ldo;那钱呢?咋出?&rdo;

叶千山想想说：&ldo;我先打个条子，年底在账上扣吧!&rdo;

4

夜深了。古城除了无眠的警察，还有为他们的生命牵肠挂肚的无眠的亲人们。每一家，每一户，每一个亲人……

林天歌将白天调查的材料分类入档，又把第二天要查的人，要做的工作记在本上。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出困意，就关灯和衣躺在床上，黑暗中，无论闭上眼还是睁开眼，一个人转身的背影总在他的眼前晃悠，那个身影极端模糊且极不清晰，像梦里的底色。

那是孙贵清出事的前几天，傍晚大概5点多钟，他和孙贵清从派出所推车子出来就伴儿回家。孙贵清关心地问他结婚都准备停当了吧。他说也没啥准备的，就是把房子刷了刷，买了套家具，电器啥的等以后再慢慢置办吧。他们说着话就走到了街拐角处，他无意间向远处望了一眼，不由得&ldo;哎&rdo;了一声。孙贵清回头问他：&ldo;咋啦?&rdo;他又看了一眼，傍黑的天，远处影影绰绰的啥也看不清，他揉揉眼说没啥，就骗腿上车和孙贵清追成并排……

他真的拿不准他看见的那个人影是否跟孙贵清的死有关。

林天歌越想越烦躁不安，&ldo;不是他吧，可他在那儿呆着干嘛，又为什么看见我扭头就走呢?&rdo;林天歌实在躺不住索性就坐起身，下地，来来去去在屋里走着……

葛师傅值了一宿班，第二天上午又和旁人杀了几盘棋，临近中午才回家。他刚进家门，叶千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紧随其后跟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台彩电。

葛师傅说:&ldo;你这是啥意思呀，收买我?我可不是那种人。&rdo;

叶千山说，你那么爱看《加里森敢死队》，这是我们家新买的，搞案子没工夫看，闲着也是闲着，先借您看着，省得大冷天往人家蹭着瞧电视去……

葛师傅有点感动，他受不住人家这么看得起他，他说你不就是想了解那天晚上那个人的情况吗，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不许跟任何人说，我们家老婆孩子都指望我养活呢。

葛师傅掏出叶千山昨天留给他的那盒烟，抽出一根点上，那天晚上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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