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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七十七 神龙虽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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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龙狠狠地用它的双爪擂动大地，恐怖的能量波冲击之下，山谷内的沙尘都在以它为中心，层层叠叠地呈环状向外扩散。

“谢了，勇士们！”

魔龙如同高傲的黑天鹅般伸长了脖颈，发出了隆隆的吼声，它定下神来，用带着怒意的铁灰色双瞳敌视着一旁晃动着脑袋清醒过来的斯芬克斯，眼中是浓浓的谨慎。

斯芬克斯同样狂啸一声，恼怒地用金色的左爪不住地刨地，掀起了黑浪一般的漫天沙尘，他怒视着我，咆哮道：

“你们真的要和我作对到底吗！？那我今天就把你们全部都埋葬在这里，变成幻日的计算单元，永远永远变成我的生物计算机！”

虽然人脑在很多逻辑运算方面的能力不如计算机，但是在更多的领域，人脑却依然是远远超过计算机甚至超级计算机的，从龙神集团的生物科技研究所里我大概了解过生物神经网络的事，在一般的情况下，一个人一星期积累的信息数据就能塞满和大脑体积大小差不多的磁盘阵列，但是大脑可以不间断存储几十年，能自动压缩，去重，备份重要数据，能随机提取、按场景提取、按特征提取，除此之外，一般的计算机不能从微积分计算中归纳出微积分的定理，但是人脑却可以做到，所以很多的计算领域上，人脑都要优于普通的计算机，而且在能量消耗上还要更经济，而斯芬克斯居然异想天开地把人做成生物计算机，用在计算下层空间尺度这样的特殊用途上，虽然残忍疯狂，但是却也并不没有道理。

面对着斯芬克斯的狂吼，魔龙侧迈巨足，横身拦到了我们的面前，横向展开了战镰般黑翼，毅然护在了我们的面前。

“想当我是空气吗？想对他们下手，可要先过我这关哦。我和其中的某些人，可还有着没有履行的约定呢。我虽然不是什么好龙，但是对救了自己的人动手这种信条，可还没有列入我的韦氏词典中！”

听到魔龙隆隆的声音，我心中跌宕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震惊、愧怍、感动，但是更多的，却是释然的情绪。

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再赌错。

在这一刻，安意如在我的视野里，终于不再是那条长满了黑色利刺的魔龙，它终于重新变为了那个优雅、永远带着仿佛擦也擦不去的微笑的女孩。

我在安意如脖后的利刺上绕了三圈，然后飞落到了她的头顶之上，蹲身按地，有些惭愧地道：

“对不起，意如……”

“对不起？”安意如突然发出了清悦的笑声，“飞晖，让我给你点播几句吧，女孩子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最喜欢到的是‘谢谢你’，一百个对不起也比不上一句谢谢你的。你呀，可要牢牢把这话给烙在心里头了，等回到了上层世界后，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你可莫要忘记我现在告诉你的话哦。”

“谢谢你，意如。”我微微一笑，突然间，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暖流在我的身体流动着，我有些酸麻僵硬的身体，随着这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我的身体，迅速地变得舒畅轻盈起来，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我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开始如同山岳丘陵一般向外鼓动膨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能量如同万里波涛一般在我的体内汹涌澎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我的肉体爆裂而出！

扑通，扑通。

伴随着有节律的心跳，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开始源源不断地向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甚至每一个生物大分子输送出了仿佛无穷无尽的能量，一种君临天下的快感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

这种感觉，只有当初我乘着玉帝或者神鹰奔赴战场时，才曾拥有！

“意如，你这是……”

“还吃惊什么呢？这不是约定好的吗，”安意如发出淡淡的笑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御赐者了，飞晖。也是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御赐者，对于神兽来说，频繁切换跟上一代御赐者没有血缘关系的新御赐者是一种对过去的自己的放荡不忠，也是不自尊自爱的表现，可这一次，便宜你咯。”

伴随着安意如选定我为她的御赐者，除了体内开始鼓涌起来的澎湃的能量之外，我还能够感觉到了安意如的心情，这种感觉非常玄妙，安意如的一言一行，她的一喜一怒，一惊一诧，我都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就好像心心相印一般，我知道这是我和安意如之间构建起了磁受体连接的证据，当初我和玉帝、神鹰还有雨瞳连接起这种心灵连接时，也有这种仿佛融为一体的感觉。

这也无怪于安意如会说神兽选择御赐者是一种神圣的行为，因为这就像是选择自己的心上人甚至伴侣一般，一旦选择，你的内心，你的记忆，你的能力，甚至你的生命都和他分享，如果在原来的御赐者没有死，或者非必要的情况下轻率改变，不但是对自己的御赐者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随着我感觉到安意如的内心情感，我心中对她建立起的最后一道戒备之墙也终于彻底粉碎了。从我感受到的安意如复杂情感里，我惊讶地意识到，原来安意如的内心世界是如此的复杂而挣扎，她几乎可以说是我见过的内心最为复杂纤细的女子了，在她的心中，我居然感觉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情绪，一种情绪是对幻日的渴望，是对到达上帝领域的野心欲望，另外一种情绪，却是保持人身，像过去那样做一个普通的女子，云游四海，阅尽人世沧桑，享受人类不同国度文化的灿烂与辉煌的淡然之心。

原来自始至终，安意如都没有像我想象的那般渴慕权力与能力，她之所以想要来到海姆冥界得到动力炉，最初仅仅只是因为她在过去流浪的数千年里，逐渐被人类文化所吸引、渲染，净化、跌宕了当初那颗狂躁而邪戾的野心，爱上了人类的文化，所以想要用更长久的生命去品味人类文明的美丽与精彩而已。数千年的时光，人类璀璨而悠久的文化长河，居然有如此的魔力，竟然将安意如逐渐从一只好勇斗狠、残暴无度的魔龙变成了如今这个优雅温婉、谦谦如玉的美丽女子。

安意如一边和斯芬克斯对峙周旋着，一边将她的声音借着磁受体，如同一泓清泉般缓缓传入我的大脑之中：

“当初我的确是为了得到幻日而入侵中庭，几乎摧毁了海姆冥界，也残杀了无数生命。当时，斯芬克斯夺走了我的动力炉，我凭借着几分侥幸才狼狈逃出了中庭。在那段时间里，我仅靠着残余不多的备用动力炉的能源才能苟活。无法再拥有永恒的生命，沦为了和普通生物一样寿命有限的物种，当时的我一度陷入了绝望，不知所归，觉得前路一片黑暗，再也没有了希望。于是我开始流浪，开始用剩下的生命在人类世界四处飘荡游历，就是在那流浪的日子里，我也逐渐体会到了人类文化中蕴藏着的细腻情感，感觉到了我从来未曾感受过的精巧与美妙，我开始渐渐放下心中的阴霾，试着学习人类的生活，学习人类的文化，学着像人类一样明明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面临死亡，却依然活得潇洒自在。也许，从某个角度来说，我还应该感谢斯芬克斯当初夺走了我的动力炉吧。但是……也正是因为不想就这样结束精彩的人生，到了备用动力炉能源即将耗尽的现在，我却反而留恋起了我的人生……仔细想想，还真是矛盾呢。呵呵。”

虽然是长串的话语，但是用磁受体进行话语交流，速度却是如同电脑传送文件一般，每一秒的信息量都极大，传输极快，长串的交流，仅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完成。

“难怪意如你的心情这样矛盾。矛盾到像是一团乱麻，让人费解。”我忍不住道。

“呵呵。对于每一只我们这样的神兽来说，永生都是天赐的必然，是我们存在的一种固然属性，隐隐之中，我们似乎都已经把永生视作了如同阳光空气一般的必须物。直到我失去了无限的寿命后，我才明白，有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有些患得患失的情绪，只有因为有限，你才能够体会到，在无限的生命里，任何存在都是无足轻重的，你会无法体会到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渺小生命才有的那份珍贵和精彩。”

“只有失去了无限生命的你，才会蹲下来静静观察路边一朵即将凋零的野花，并为此感同身受，为此流泪垂泣，因为你知道来年春天你将再也看不到同一朵花。只有失去了无限的生命，你才会倍加珍惜每一天看到的每一道风景，你才会体会到有限生命里从茫茫人海中碰到某个人时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和感动。只有有限才能体现出偶然的不易，无限留给人的只有僵死的必然和枯燥的静止。”

“神龙虽寿，却不知落花朝夕之美。天地永恒，却不知人世春秋情缘。在刚才被斯芬克斯囚禁之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永生，却并没有那么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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