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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相熟,其实就是从那以后说话多了点,真正成为“许多话都可以谈”的朋友,是在上大学以后。
去了大学,辛柒鱼相当于从小河小溪里游到了咸腥苦涩的海水中,自此有了长达半年的水土不服期。
他在海里一条别的鱼虾朋友都没找到,非常需要有人给他带来一些过去的感觉。
姜枝芽好不了多少,不过她需要的点不是过去,而是未来——治愈对于未来各种恐慌的鸡汤鱼汤丸子汤各种汤。
这方面,辛柒鱼自诩为鱼,非常明白什么样的鱼汤鲜嫩可口,他又在网络对骂里练就了一身胡诌不打草稿的本事,两个人的“深夜聊天”就在这样的互相需要中开始。
时日长久,从秋天到了冬天,再没看到以前熟悉的冬天的雪,但是也不需要暖气:
聊天建立起来的友谊,已经升温得足够快啦。
我明白,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加靠近网友,但是当时的辛柒鱼不明白。他的很多朋友都是网友,总不能说,他没有真正的现实的朋友吧?
我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寒假回家的时候,又看到了雪,又拥有了暖气。友谊和暖气,两种高热度的东西叠加在一起,哪一个都没有自觉降温的意思。
结果就是越烧越热,烧得辛柒鱼脑子里那点用来保护自己的水都干了。
他是鱼嘛,脑子里有水是正常的。成为干鱼的那天晚上,他带着没水的脑子跟姜枝芽表白了。
姜枝芽没有回答。半夜暖气会没有那么那么热烈,所以脑子重新进水的辛柒鱼很快就明白:出大问题了。
他带着一丝祈求问我:哥,你知道的吧,男生都是这样的吧?就是总是容易把那种不是真正的喜欢说出口,完了又后悔。
哥,你知道的吧,你明白的吧?
我一脸无辜:我不懂我没有你别瞎说……
但是的确,表白这种事情,要考虑真实可靠,首先避免网友,再者避免深夜,最后避免线上。
三大禁忌,犯了一条,就等着“年少无知”和“何必当初”的悔恨吧。
从那天开始,辛柒鱼渐渐成了一条安全的、脑子里经常有水的鱼,不是暖气不热了,而是友谊降温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暖气也停了,所有的热度消散。
“深夜聊天”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建立在聊天和遥远的互相需要的基础上的喜欢,一旦出口,不亚于一场《后天》的灾难。
姜枝芽是理智的,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在等的人是什么样子,他可以是任何模样,但绝对不会是条鱼。
时间啊晃晃悠悠地走,鱼儿在海里过得好了些,岸上的清俏的树木枝芽也不再需要茶汤药汤营养液的浇灌。
是的,姜枝芽不是那个钓鱼的人,她是偶尔垂到水面上的一枝绿柳。
彼此需要停留在了一个将将好的位置,深夜聊天戛然而止,如同一档连最终季都播出了的综艺。
毕竟没谁看过重播的综艺节目吧?
辛柒鱼做过几次重播的尝试,不想很快失去一个朋友,但尝试的结果让人难以启齿。
他还是开口了:为什么说过一次喜欢就会永远喜欢?为什么每次说话她都觉得我在期盼和挽回?
为什么即使是节日祝福也是心思不单纯?为什么我这边就全是暗示和期许,她那边回应着善意的驳回和高绝的清醒?
为什么我应该永远喜欢,必须主动接近?辛柒鱼明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只是时间到了。
他想了很久,回到了他的水里。
之前他把姜枝芽比喻成垂钓者,把他自己当成一条主动上钩的鱼,不恰当的。归根结底,只是两个人的彼此需要,和不再需要。
只是鱼儿跳出水面的短暂一瞬,遇到了刚好垂在水面上的一截柳枝。
最后,辛柒鱼有点难过地说:“我想回到水里了,因为我是鱼。在水里,我如鱼得水。”
对话结束了,夜也很深了,其他人快要下课赶回来,他有点累,想早点睡觉。】[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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