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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只听觉罗氏接着道：&ldo;阿娇做了皇后，锦衣玉食，同刘彻的感情也很好，可是一直没能生孩子。&rdo;

颜氏&ldo;哈&rdo;的一声，故意掩口笑道：&ldo;那不是同咱们大奶奶一样?&rdo;

官氏猛地回头，刚要说话，颜氏早又抢着道：&ldo;大奶奶千万别多心，我是说，这阿娇皇后同皇上的感情这样好，夫唱妇随，可不是跟大奶奶一般好脾气，好德行吗。&rdo;

论才学，那官氏虽谈不到淹通经史，却也算得上知书达礼。但是论到斗口齿，却不是颜氏对手，且在觉罗夫人面前，也不便与她纷争，只得瞪了她一眼，忍怒不语。不料觉罗夫人接着道：&ldo;这陈阿娇人如其名，自小娇生惯养，身为六宫之主，却生性善妒，脾气并不好。&rdo;颜氏便又掩着嘴&ldo;哈&rdo;了一声，官氏越发着恼。

众人看她两人斗嘴呕气，也都觉好笑，却不便说破，只听觉罗氏继续道：&ldo;后来，刘彻有一次郊游回来，路经姐姐平阳公主家时，进去烤火，饮酒驱寒。平阳公主见皇上弟弟来了，自然献出府中最好的美酒佳肴，最美的侍婢歌妓来招待。刘彻喝多了，入房更衣时，看到服侍他的歌女卫子夫花容月貌，酒助春兴，当即便临幸了她。临走时，赏赐了平阳公主千金，将卫子夫带回宫里，备加宠幸，不离左右。阿娇皇后原习惯了惟我独尊的，自然是又嫉又恨，就召来巫女楚服做法，做了一个小布人，用针扎在要害，每日咒骂，想要害死卫子夫。&rdo;

那颜氏从前也只是一个侍候公子和少奶奶更衣洗漱的陪嫁丫头，起初听到故事时，早就以身代入，把官氏视作陈阿娇，却把自己当成卫子夫，巴不得那阿娇皇后遭冷落;然而听到巫蛊、小布人，却又关心起阿娇来，忍不住问：&ldo;那后来呢?卫子夫死了没?&rdo;

觉罗氏摇头道：&ldo;卫子夫那时正在受宠，宫里的奴婢无不逢迎，自然有邀宠的宫女替她做耳目，告发了陈皇后。汉武帝早就对阿娇独断专行的脾气不满，暴怒之下，就趁机废了陈阿娇，将她遣入长门宫闭门思过，改立卫子夫为皇后了。&rdo;

颜氏惊道：&ldo;那不就是打入冷宫?&rdo;

觉罗氏接着道：&ldo;陈皇后虽然失败了，然而宫中巫蛊之风甚盛，屡禁不止。武帝老年时宠幸一个叫江充的近侍，任他为锦衣使者，专管督察贵戚近臣之错。此人与太子不和，害怕武帝驾崩后，太子登基会对自己不利，就密告说，宫中有人使邪术招魔，诅咒皇上。汉武帝偏信佞臣，竟下令任江充为专使，查办宫中巫蛊事件。江充趁机铲除异己，将后宫掘地三尺，连皇后的中宫和太子宫也硬闯查办，并拿着几个写了字的小木人，诬告说是在太子宫中掘出来的。太子有口难辩，知道这件事不能善罢，遂杀死江充，一边派人告知皇后，调用皇后御厩车马骑士，一边打开长乐官武库，集结宫中卫士，捕杀江充党羽。有逃出者密报武帝说太子造反，汉武帝大怒，不问因由，当即派兵镇压叛乱，捉拿太子。太子虽然逃出长安，其近臣、侍卫、家属未逃出者，尽被杀戮。皇后卫子夫也在宫中自尽。不久，太子也在阌乡一个农户家中闭户自缢，随行的两个儿子也都被一同处死。&rdo;

&ldo;都死了?&rdo;颜氏瞠目结舌，&ldo;皇后、太子、两个皇孙，还有那么多文武大臣，一个小木人，害死这么多人?皇上就不心疼吗?&rdo;

觉罗氏道：&ldo;汉武帝直到一年以后才查清始末，知道自己冤枉了太子。然而后悔已迟，只得在长安修建了一座思子宫，又在阌乡建造了一座思乡台，以示纪念。&rdo;说到这里，从水娘手中接过玉瓷荷花盏来喝茶。

水娘向官大奶奶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说话。官大奶奶也是管久了家的，早习惯了觉罗夫人的说话方式，揣测上意，说道：&ldo;太太的意思是说，汉武帝的一场巫蛊之祸，不知累死了几百宦官贵戚，可见巫蛊害人，不可轻率处理。如今这东西出现在我们家里，只可大事化小，不能小事闹大。&rdo;一边说，一边看着觉罗夫人的脸色，见她微微点头，颇有称许之意，遂放胆说道，&ldo;这件事不可敲锣打鼓地查问，只好暗暗留心，慢慢寻访，再一一地查检。日子久了，自然查得出来。沈姨奶奶进府的时日有限，料也不至得罪什么人，就连同她说过话的也少，这先就可排除一大半;再有，这府里谁同沈姨奶奶有隙，若是她们母子出了事，又有谁最得益……&rdo;

颜氏见话风渐渐指向自己，不等大奶奶说完，早抢着道：&ldo;能有谁得益呢?你自己说的，这府里同菀妹妹说过话的人也少，又能得罪了谁去?奴才们害了菀妹妹，能得什么好儿去?就是主子里头，几位姨太太不消说，是不会与我们小辈一般计较的，还剩下谁，十根指头伸出来就数完了。不过是有人跟陈阿娇皇后一样，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见不得人家生养，惟恐那卫子夫夺了自己的位吧。&rdo;

这话说出来，官氏和韩婶都变了脸色，待要分辩又无法分辩，接了话头倒好像不打自招似的。官氏原本就有些八字眉，如今几乎蹙成人字了，要哭又哭不出的，连嘴唇并两腮的肉也都哆嗦起来。撩起衣襟取下一串钥匙道：&ldo;说来说去，不过是疑我管家不力，竟至弄出这样的事来。这件事我也没本事查，也没脸再管这个家了，且把这个还给太太。是非黑白，凭太太查去，只求尽快查清楚了，才好还个公道清白。&rdo;

几位姨太太看了可怜，都说：&ldo;大奶奶不是那样的人，想是有人从中挑拨，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的好。&rdo;

颜姨娘道：&ldo;有人挑拨，又怎会把东西藏在大奶奶屋里?人赃并获了还说清白，这世上可就再没不清白的人了。就算要查，也得先把眼面前儿的事处理妥当才是。这人既然能向没出世的孩子下手，焉知下一步再弄些什么法术来，不会害我们福哥儿、展姐儿呢?&rdo;

水娘立在一旁，这半天都没有说话，此时见闹得不堪，叹了口气，向觉罗氏道：&ldo;论理不该我说‐‐这件事，我听说也有些日子了，因怕太太生气，一直不敢禀报‐‐上个月初，咱们花园里来了一伙萨满喇嘛，说是做法事，驱邪镇魔。这小人儿，焉知不是那些人带进来的呢?&rdo;

觉罗氏一愣，忙问：&ldo;是什么时候的事?谁让带进来的?&rdo;颜氏生怕说出自己来，忙又抢在前头道：&ldo;是大奶奶安排的，知道太太不喜欢，所以命人只在花园角门出入，不到前边来。不敢惊动太太。&rdo;

韩婶按捺不住，急赤白脸地道：&ldo;我记得清楚，明明是颜姨奶奶找的人，怎么倒都推到我们大奶奶身上来呢?奶奶还说太太不喜欢这些事，原不主张办的。&rdo;

颜氏岂容她说话，早截口道：&ldo;你们奶奶不主张，你不是在旁边一直撺掇着说要请神降魔的吗?还说什么厨房里老王说的，双林寺的和尚来咱们府上讨灯油，不知撞客了什么，回去就死了，连尸首也没留下。可是你说的不是?如今出了事情，倒不认了，这还不是心虚?&rdo;

韩婶本想替官氏出头，不料被颜姨娘抢白了几句，更加坐实贼名，不禁又哭起来，却不敢像在合浦轩那般放肆，只是翻来覆去地向觉罗夫人道：&ldo;太太最知道我们奶奶为人的，从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况且又和沈姨奶奶要好，如何倒会害人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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