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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潘家园的路上,胖子一直摩挲着灵毛,嘴里念叨着下次一定要捞点真宝贝。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想起归墟漩涡里的金色房子,其实不是金子做的,是无数沉船的残骸被煞气镀上了层金,就像黑风口的青铜疙瘩,看着吓人,其实只是守护者的外壳。
到胡同口时,张大爷正对着老槐树笑,树洞里的雪雀飞出来,落在他肩上,嘴里叼着片银毛。“那小伙子托鸟给我带信了,”张大爷笑得眯起眼,“说归墟的事了了,以后天下太平,还说要谢咱的豆汁儿,下次来给咱带‘归墟的珍珠’,比鸡蛋还大!”
胖子一听来了精神:“真的?那咱可得等着!”
我看着老槐树,枝桠间的阳光正好,落在地上的光斑像个饕餮纹,只是这次不再透着诡异,反而暖洋洋的,像是在笑。胡同里的吆喝声、烤串的香味、张大爷的豆汁儿气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心里踏实。
“胖爷,开烤串摊了!”我对着串吧喊,“今儿个给张大爷烤十串‘守山兽特供串’,多放辣!”
胖子应了声,颠着手里的烤串签,火星子溅起来,落在青石板上,烫出个小小的印记,像极了昆仑墟石壁上的字——“守陵人,代代相传”。只是这次,后面多了个笑脸。
胡同里的雪雀又开始叫,这次的叫声清脆得像银铃,混着烤串的滋滋声,像是在唱首新的歌。我知道,这故事还没完,说不定哪天又会有个银毛小兽从树洞里钻出来,举着半块青铜疙瘩,对着我们笑,那时候,我和胖子还会抄起家伙,跟着它走,不是为了宝贝,是为了这胡同里的烟火气,总得有人守着。
潘家园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老槐树刚抽出嫩芽,树洞里就多了窝绿虫子,肥嘟嘟的,啃起叶子来“沙沙”响。王胖子蹲在串吧门口摆弄烤炉,铁签子敲得炉膛叮当响:“老胡你看这虫子,绿得发亮,说不定是‘守山兽’变的,专来给咱的槐树施肥。”
我正给张大爷送新烤的“守陵肉串”(用昆仑山带来的香料腌的,嚼着带股松木香),闻言回头瞅了瞅,虫子背上隐约有金色纹路,像极了归墟水煞剑的光纹。“别瞎琢磨,”我把肉串递给张大爷,“这是‘护树虫’,李二瞎子托人捎信说过,昆仑墟的树移栽到凡间,会引来这种虫,专吃啃树的杂菌,是好东西。”
张大爷刚咬了口肉串,突然指着胡同口:“那不是‘昆仑山来的小伙子’?”只见蓝布棉袄的身影正站在槐树下,帽檐压得低,手里拎着个藤筐,筐里冒出几缕白汽,裹着股清甜味,像是花蜜混着雪水。
“是守山兽!”胖子扔下烤签子就冲过去,“说好的归墟珍珠呢?比鸡蛋还大的那种!”
年轻人抬起头,窟窿眼儿里没流血,反倒飘出朵小雪花,落在藤筐里——筐里铺着银毛,放着颗拳头大的珍珠,珠心里裹着团金光,转动时能看到归墟的漩涡,还有九头狮在里面游弋。“他说这叫‘镇海珠’,”年轻人的声音不再嘶哑,带着点清泉的脆响,“能保潘家园百年不闹邪祟,还能……酿酒。”
最后俩字刚出口,珍珠突然裂开道缝,淌出些琥珀色的液汁,滴在张大爷的豆汁儿桶里。桶里的暗物质鱼突然蹦起来,尾巴拍得桶沿啪啪响,液汁混着豆汁儿,竟冒出股桂花味儿,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好家伙!”胖子直搓手,“这珍珠比茅台还金贵!快给胖爷我装一坛,咱仨今天不醉不归!”
年轻人突然从棉袄里掏出卷皮纸,展开来是幅地图,比归墟海图更精致,上面标着“四象墟”,旁边画着只绿虫子,正是啃槐树叶子的那种。“‘护树虫’的老家在四象墟,”他指着地图,窟窿眼儿里的雪花凝成个字,“那儿的‘镇木剑’快醒了,跟煞剑是老相识,得去打个招呼。”
我盯着绿虫子图案,突然发现它肚子上有个小爪印,跟守山兽的爪印一模一样,只是更浅,像是刚印上去的。“它不是来报信的,”我摸着槐树的嫩芽,嫩芽尖上挂着颗露珠,映出四象墟的影子——无数参天古树组成个八卦阵,阵眼处的老树根里嵌着柄木剑,剑身上爬满绿虫子,正啃着剑鞘上的饕餮纹,“是来‘求救’的。”
胖子正往坛子里灌豆汁儿酒,闻言手一抖,洒了半坛:“求救?镇木剑还能被虫子啃坏?这也太窝囊了。”
张大爷端着酒碗凑过来,喝了口直咂嘴:“四象墟的树都是‘活的’,镇木剑是它们的‘心’。我爷爷说过,那儿的虫子分两种,绿的是‘护剑虫’,黑的是‘噬剑虫’,现在绿虫子来报信,定是噬剑虫占了上风,要把木剑啃烂了。”
年轻人突然抓起颗烤串塞进窟窿眼儿,嚼得咯吱响,绿虫子从他棉袄里爬出来,落在地图上,吐出根丝,在“四象墟”旁边画了个笑脸。我突然“看”到了——不是通过眉心的血珠,而是虫子吐的丝在发光,织出幅画面:
镇木剑躺在老树根里,剑鞘被啃出个洞,露出里面的木芯,芯里嵌着颗绿珠子,正慢慢变暗;绿虫子们围着剑转圈,用身体挡住噬剑虫,却被啃得只剩甲壳;老古树的叶子哗哗掉,树干上裂开道缝,缝里渗出树汁,像是在哭。
“得去。”我把地图折起来塞进兜里,“煞剑和水煞剑归位了,镇木剑要是出事,四象墟的树就会死,到时候风沙会吞了潘家园,连老槐树都保不住。”
胖子把酒坛往地上一墩:“去!必须去!胖爷的烤串摊还指望这老槐树遮阴呢!”他突然想起什么,从串吧冰柜里翻出个铁盒,“上次从归墟带的‘水煞冰’,说是能冻住煞气,正好给噬剑虫尝尝厉害。”
出发前,绿虫子们爬满了我们的背包,像是要跟着一起走。年轻人把镇海珠塞进我手里:“这珠子能‘活’树,到了四象墟,往老树根上一搁,比啥都管用。”他说完,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只银毛小兽,跳进藤筐,绿虫子们立刻围上去,在他背上搭了个小窝。
去四象墟的路比昆仑墟好走,沿途都是成片的林子,树干上刻着龙形标记,像是守山兽提前清过障。走了约莫三天,远远看见片参天古树,树冠遮天蔽日,连阳光都筛不进来,空气里飘着股腐叶味,混着淡淡的甜腥——是噬剑虫的味儿,跟绿虫子的清香完全不同。
“就是这儿了。”我指着最大的那棵古树,树干得十个人合抱,树皮上的纹路像张人脸,眼睛处正好有两个树洞,正往外渗树汁,“镇木剑就在这树心里。”
胖子刚要往里冲,被绿虫子们拽住裤腿。它们往地上吐丝,织出个警告图案:噬剑虫怕火,但镇木剑也怕火,用火攻会两败俱伤。“那用‘水煞冰’!”胖子掏出铁盒,“冻不死它们也能冻僵!”
我们跟着绿虫子绕到古树背面,那里有个树洞,刚够一人钻进去。洞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啃咬声,像是无数把小剪刀在工作。我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处,密密麻麻全是噬剑虫,它们通体漆黑,甲壳上闪着油光,正疯狂啃着镇木剑的剑鞘。
绿虫子们突然冲上去,用身体撞向噬剑虫,却被对方一口咬成两段。胖子看得眼都红了,掀开铁盒就往虫堆里撒水煞冰。冰粒刚落地就冒白烟,噬剑虫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退,露出里面的镇木剑——剑鞘已经被啃穿,木芯上的绿珠子暗得只剩点微光,剑身上的饕餮纹都快磨平了。
“老胡,快用镇海珠!”胖子用工兵铲护住绿珠子,“我快顶不住了!”
我掏出镇海珠,往木芯上一按。珠子立刻发出绿光,顺着木芯流遍整柄剑,饕餮纹瞬间亮起,竟开始“长”出嫩芽,缠向噬剑虫。被嫩芽碰到的噬剑虫立刻僵住,甲壳慢慢裂开,里面爬出只小绿虫——原来它们是被煞气污染的护剑虫!
“是‘被变坏的自己人’!”我恍然大悟,“不用杀它们,用镇海珠的光能净化!”
绿珠子的光芒越来越亮,古树突然抖了抖,落下几片枯叶,露出树洞里的景象:无数噬剑虫在绿光中挣扎,甲壳层层剥落,最后都变成了绿虫子,加入护剑的队伍。镇木剑的剑鞘开始自我修复,嫩芽织成新的鞘,上面的饕餮纹与煞剑、水煞剑的纹路完全吻合,组成个完整的“四象图”。
老古树的树干发出“咯吱”的响,裂缝渐渐合拢,树汁不再渗出,反而冒出新的嫩芽,连空气里的腐叶味都变成了青草香。我和胖子钻出树洞,发现林子亮堂了许多,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金色的网,绿虫子们围着镇木剑跳舞,银毛小兽蹲在树杈上,尾巴摇得像朵花。
“搞定!”胖子拍着手上的灰,“胖爷的烤串摊保住了!”他突然指着古树的树瘤,那里结着串果子,红得像玛瑙,“这是‘镇木果’?张大爷说过,吃了能强身健体,咱摘几个回去下酒!”
我摘了颗镇木果,果子里的汁水滴在地上,立刻长出棵小树苗,苗叶上的纹路是个笑脸。“这果子是‘新的希望’,”我把果子递给绿虫子们,“该留给它们。”
回去的路上,绿虫子们送了我们个礼物:用丝织的“四象旗”,旗面上绣着四柄剑,煞剑、水煞剑、镇木剑,还有个空缺,像是在等什么。银毛小兽用爪子在空缺处画了个火焰图案,我突然想起李二瞎子爹的日记最后一页,还有半句话被虫蛀了,现在终于看清了:“四象聚,五行齐,守陵人,护人间。”
“还差个‘镇火剑’。”我把四象旗折好,“看来这故事真没个头。”
胖子却乐了:“没头才好!不然咱哥俩闲下来,不得被张大爷的豆汁儿灌醉?”他突然指着远处的炊烟,“快看!是潘家园的方向!咱的烤串摊肯定又排长队了!”
回到串吧时,老槐树的叶子已经绿得发亮,树洞里的绿虫子们正忙着搭窝,银毛小兽蹲在烤炉旁,帮胖子扇风,尾巴一甩一甩的,把火星子扇得老高。张大爷举着酒坛迎上来:“可算回来了!我这豆汁儿都温了八回了!”
我把镇海珠挂在槐树上,珠子立刻发出绿光,树洞里的绿虫子们欢呼着飞出来,在绿光里跳舞。胖子弹着烤串签子,突然喊:“今儿个上新‘四象串’!用昆仑山的香料、归墟的海水、四象墟的树叶腌的,不好吃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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