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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2页）

在一片清冷里，贺星河勾起一个笑，声音低沉：&ldo;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do;

他没有等阮清梦回答，自顾自讲了下去，干净的嗓音在楼道里引起微微回响。

&ldo;2014年10月5日，我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副驾驶座上坐的是我女朋友，我们开得很慢，没想到对面货车刹车失灵了，直直地撞了上来。&rdo;

阮清梦微微弓着身子，不自觉抿了抿唇，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贺星河：&ldo;我被抬进救护车，我想去找她，问问她有没有事。可是身边只有邹庆庆，我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等我醒来以后，这里……&rdo;

他指了指自己左边小腿，漠然道：&ldo;就被锯掉了。&rdo;

阮清梦捂着嘴，眼眶泛起湿意，嘴唇失了血色，嗫嚅道：&ldo;星河……&rdo;

&ldo;然后，我的爱人消失了。&rdo;他站在远点的地方，神色清冷，没有情绪，静静盯着她。

&ldo;真可笑，我明明记得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可却想不起她的名字和样子。她凭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他们告诉我，那都是假的，她是不存在的。&rdo;

阮清梦无言，低着头肩膀颤动。

贺星河嗤笑一声，继续说：&ldo;后来，他们都说我疯了，把我强制送到美国。医生给我下了诊断，是精神分裂症。&rdo;

阮清梦深吸口气，伸出手去拉他手臂，却被他躲开。

&ldo;星河，我……&rdo;她急切地想说点什么，可是又被他挥手示意噤声。

&ldo;我不停吃药，在医院待久了，时常精神恍惚，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他们说再不见效果就催眠，干脆让我忘了这段混乱的记忆。&rdo;

他的嗓音干净，透着如泉水般的清澈，语气云淡风轻，似乎那真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说起来并不值得难过。

可他们都知道这其中的惨烈。

&ldo;我开始配合着接受治疗，假装自己已经痊愈，但没有用，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点记忆丝毫都不曾消失。我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爱人，我在千千万万个人里大海捞针地找，每天粉饰太平，装成和正常人无异……&rdo;

他顿了顿，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笑意浅薄。

&ldo;我宁愿做一个假装正常人的精神病，我也不要遗忘她。&rdo;

最后这几个字语调上扬，甚至带了点儿笑音，在空寂的楼道里透着一股子沉闷的悲凉。

贺星河一直笑，看着她的眼睛赤红一片，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ldo;我每天都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疯了。阮清梦你告诉我……&rdo;他跨上前一步，手撑在门板上，将她圈进了自己的范围里，声嘶力竭道：&ldo;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精神病患者，我到底是不是疯了，你告诉我啊!&rdo;

熟悉的薄荷味道钻进鼻子，迷乱了阮清梦的心志，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他，耳边只能听见到，天地万物都除开，她只能感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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