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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子綦说：&ldo;晋国太史屠黍，很多年前就已预见今年之变。&rdo;

庄全说：&ldo;愿闻其详。&rdo;

子綦细说原委‐‐

晋幽公十五年（前414，西周威公元年），晋国太史屠黍离开晋国，出奔西周国。

西周威公刚刚即位，请教屠黍：&ldo;当今天下诸侯，哪个最先亡国？&rdo;

屠黍说：&ldo;晋国。&rdo;

西周威公问：&ldo;是何缘故？&rdo;

屠黍说：&ldo;晋幽公骄奢淫佚，毫无德义。我先进言：&lso;日月星辰的运行混乱，这是天象在对主公示警！&rso;晋幽公说：&lso;这与寡人何干？&rso;我又进言：&lso;如今大臣多行不义，百姓都有怨气，这是人事在对主公示警！&rso;晋幽公又说：&lso;这与寡人何干？&rso;我再进言：&lso;如今主公不用贤良，邻国不服，这是外境在对主公示警！&rso;晋幽公又说：&lso;这与寡人何干？&rso;晋幽公违背天时地利人和，无视亡国先兆，所以晋国最先灭亡。&rdo;

三年以后（前411，西周威公四年，晋幽公十八年），晋幽公半夜出宫，与妇人淫乱，被其秦国夫人嬴氏弑杀。魏文侯趁机以戡乱为名，另立晋烈公。晋国从此名存实亡。

西周威公又请教屠黍：&ldo;接下来，哪个诸侯最先亡国？&rdo;

屠黍说：&ldo;白狄中山。&rdo;

西周威公问：&ldo;是何缘故？&rdo;

屠黍说：&ldo;天地生人，必须上下有序，男女有别，这是人类异于禽兽之处。白狄中山的胡人风俗，君臣不分上下，男女也无分别，以昼为夜，以夜继日，无休无止，纵情享乐，歌舞好悲。君主不知其恶，乃是亡国之征，所以白狄中山必将最先灭亡。&rdo;

三年以后（前408，西周威公七年，魏文侯十六年），魏文侯命令乐羊征伐白狄中山，三年后伐灭。

西周威公又请教屠黍：&ldo;接下来，哪个诸侯最先亡国？&rdo;

屠黍不答。

西周威公再问。

屠黍说：&ldo;君侯之国！&rdo;

西周威公大为恐惧，寻访贤人，拜义莳、田邑为卿相，命史驎、赵骈为谏臣，去除苛刻法令三十九条。再次请教屠黍：&ldo;寡人如此作为，能否免于亡国？&rdo;

屠黍说：&ldo;国家即将兴盛，上天就会赐予圣贤之士和谏诤之士。国家即将灭亡，上天就会降予祸乱之人和谄谀之人。君侯能知戒惧，终君之身可免亡国！&rdo;

子綦说：&ldo;今年西周威公死去，果然二子争位，东周王朝分裂为二公国。&rdo;

庄全大惊：&ldo;屠黍为何能够未卜先知，预言一再应验？&rdo;

子綦说：&ldo;屠黍与老聃一样，都是太史。殷商以来，太史执掌天文历法和人事卜筮。《归藏》用于天文历法，天道循环，不占即知循环。龟卜用于卜筮人事，人道吉凶，卜筮乃知吉凶。天道循环，超越人道交替。周人仅知《周易》可以卜筮人道吉凶，不知《归藏》可以预知天道循环。&rdo;

秦都栎阳，下了一场陨石雨，陨石里面含有金属。

群臣拜贺：&ldo;七年前周太史儋预言秦必代周，此后多有祥瑞相应。前年地出花瑞，预兆秦国阳气大盛。今年天降金瑞，预兆秦国以金为兵。主公只要祭祀白帝，必能以金为兵，击败中原诸侯。&rdo;

秦献公大喜，于是建造畦畤，祭祀白帝。

庄全请教子綦：&ldo;中原诸侯无不祭祀黄帝，秦君为何独祭白帝？&rdo;

子綦说：&ldo;商代信仰五帝教，以五行、五方、五色配五帝：东方木，配青帝；西方金，配白帝；南方火，配赤帝；北方水，配黑帝；中央土，配黄帝。周灭商后，废除商代五帝教，确立周代一神教，独祭东方青帝，改名东皇泰一，奉为唯一天帝。西周王室强大，诸侯无不放弃商代五帝教，改信周代一神教。但是周天子独享在东岳泰山祭祀泰一天帝的特权，诸侯不得僭祭。诸侯只能在国中立坛，祭祀中央黄帝，以示臣服居于天下之中的周天子。秦君迟至东周始封诸侯，其时东周王室已弱，所以秦君没有改信周代一神教，仍然信仰商代五帝教。秦人居于中原之西，所以独祭西方白帝。&rdo;

庄全问：&ldo;秦人既然信仰商代五帝教，应该明白商王独享祭祀五帝的特权，诸侯不得僭祭，怎能僭祭白帝？&rdo;

子綦说：&ldo;秦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阳，因功封为诸侯，成为秦国开国之君，立都犬丘，即在犬丘建造西畤，僭祭白帝。随后秦文公迁都秦邑，又在秦邑另建鄜畤，继续僭祭白帝。后来秦德公迁都雍城，秦宣公不满足于仅仅僭祭白帝，除了在雍城另建武畤以僭祭白帝，又增建密畤以僭祭青帝，又增建好畤以僭祭黑帝。后来秦灵公迁都泾阳，又在吴阳增建上畤以僭祭赤帝，增建下畤以僭祭黄帝，从此秦人同时僭祭五帝，显露代周为王之志。秦献公迁都栎阳以后，先有周太史儋作谶媚秦，后有今年栎阳雨金，于是又在栎阳另建畦畤以僭祭白帝。历代秦君僭祭的白帝，仅是五帝之一，其位低于中央黄帝，更低于东皇泰一。如今秦献公僭祭的白帝，已经高居另外四帝之上，再次显露代周为王之志。&rdo;

庄全问：&ldo;东周礼崩乐坏，诸侯违背周礼，孔子之徒无不贬斥。为何秦国违背周礼僭祭五帝，孔子之徒从不贬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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