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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哪里来的恶仆?!&rdo;西岭月唯恐阿萝口无遮拦,连忙开口打断她,将矛头转向方才说话的侍从。
那年轻侍从一愣,墨衣公子也是挑眉笑问:&ldo;还请娘子指教,我这侍从为何是恶仆?&rdo;
西岭月再次向他行了一礼,施施然道:&ldo;我看郎君身无繁饰,便知您是低调之人,不欲向人透露身份。贵仆却公然宣扬您&lso;身份尊贵&rso;,岂不是违背了您低调礼佛的本意?贵仆身为下人,不揣度主人之意,做事还与主人相悖,不是恶仆是什么?&rdo;
&ldo;你!&rdo;那年轻侍从面露不忿之色,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墨衣公子倒是认真地思索片刻,又回头看了那侍从一眼,表示赞同:&ldo;娘子说得极是。&rdo;
西岭月点了点头,故作大义凛然之色,再道:&ldo;此为佛门圣地,郎君与我均是诚心礼佛,贵府恶仆却以下流之心揣度我主仆之意,以龌龊心思断言我礼佛之心。知情的,只道是这恶仆不懂规矩;不知情的,自然要说贵府家风不严,疏于管教,无端坏了您的名声。郎君,您说他算不算是恶仆?&rdo;
&ldo;的确是恶仆。&rdo;墨衣公子脸上微有笑意。
&ldo;郎君高义,切莫助长恶仆的风气!&rdo;
西岭月忽略掉那位&ldo;恶仆&rdo;投来的犀利目光,正打算借机告辞,岂料对方话锋一转,接话道:&ldo;不过,
我也要为我这恶仆说句公道话,倘若我没记错,方才是娘子的婢女先出言不逊,我这恶仆才还口的。如此说来,您这婢女也是恶婢。&rdo;
恶你姑奶奶!西岭月暗骂,面上却装出讶然之色:&ldo;岂会?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rdo;
墨衣公子眸中再次掠过笑意,面不改色地道:&ldo;方才出于礼节,我不过是询问了娘子的去向,贵府婢女便暗指我意图不轨。且不说她一个下人,您没开口,她却敢以下犯上,并以下流之心揣度我与娘子偶遇之意,以龌龊心思断言我礼佛之心,也是恶婢一名。知情的,只道是她不懂规矩;不知情的,自然要说娘子疏于管教,无端坏了娘子的清誉。我这&lso;恶仆&rso;不过是看不过眼,驳了她一句,下人间说话,原就当不得真的,娘子您说是不是?&rdo;
墨衣公子将西岭月的一番话如数奉还,噎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暗道此人厚颜无耻,眼珠一转,叹了口气:&ldo;郎君您确实误会了,我的婢女可不是这个意思。&rdo;
&ldo;哦?&rdo;墨衣公子再次挑眉,&ldo;难道是我听错了?&rdo;
&ldo;自然也不是。&rdo;西岭月轻咳一声,沉下声音,&ldo;阿萝,方才你说了什么,再大大方方地说一遍。&rdo;
阿萝不知西岭月打的什么主意,只好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重复道:&ldo;方才……方才婢子说,&lso;光天化日,佛门重地,郎君……郎君什么意思&rso;。&rdo;
&ldo;这言下之意
,难道不是污蔑于我?&rdo;墨衣公子看向西岭月,一副&ldo;我看你怎么解释&rdo;的模样。
西岭月却转头望向廊外,假意被日光刺得眯了眯眼睛:&ldo;眼下不到申时,日光正烈,难道不是&lso;光天&rso;?今上即位以来,接连平定夏绥、剑南西川两地叛乱,如今四海升平,难道不是&lso;化日&rso;?&rdo;西岭月再次转回视线看向墨衣公子,&ldo;小女子不才,也学过几日诗书,倘若眼下都不算&lso;光天化日&rso;,那什么才算?只怕近五十年以来,就属如今最太平了!&rdo;
西岭月这话不假,大唐自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成风,节度使叛乱四起,历经数代天子都束手无策。直至当今圣上李纯登基,尚不足而立之年,却在短短两载之内接连平定两三个藩镇叛乱。此后,各地藩镇均被震慑,节度使纷纷上表效忠,一时间四海归服,竟是五十年来从没有过的安和太平。
而她这番话,墨衣公子自然无法反驳,否则便是质疑当今天子的作为。他心里清楚这女子是猜到了他的身份,逼着他开口让步,此刻他若再刁难下去,日后若传出去被有心者大做文章,难保不会惹出是非……
想到此处,墨衣公子只得认同:&ldo;如此说来,竟真是&lso;光天化日&rso;不假。&rdo;
西岭月略有得意之色:&ldo;&lso;光天化日&rso;不假,&lso;佛门重地&rso;也不假啊!想这金山寺始建于东晋年间,历经四百年而香火不熄,
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寺,更是水陆法会的起源地……&rdo;
她说话的时候眸中似掬了一束日光,神采飞扬,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两侧投下轻微的阴影,如同两只蝴蝶振翅欲飞。墨衣公子打量着她,不动声色地听她狡辩‐‐
&ldo;郎君您说,金山寺算不算佛门重地?&rdo;
&ldo;自然算得。&rdo;他口中应着,立刻捕捉到她一抹狡黠的笑容。
而西岭月犹自未知,又做出正经之色,再行解释:&ldo;是以您误会了,我这婢女方才所言,不过是感叹这太平盛世,景仰这佛门圣地,再看到郎君这般风流人才,多嘴问了一句您的去向。便如您方才询问我的去向一般,都是礼佛之人的诚心之语,又何来出言不逊?&rdo;
眼见墨衣公子欲还口,西岭月又急忙续道:&ldo;即便我这婢女身份低微,不该以下问上,但是佛祖面前众生平等,郎君又穿得如此低调,想必也是不会介意的。若是出了金山寺,在大街上与郎君偶遇,我的婢女自然会谨守尘世的规矩,绝不冒犯您一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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