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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磕头拜师入墨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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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在言子清的帮衬下简单梳洗一番之后，薛靖七看着躺在桌上昨晚忘记还回去的追风剑哑然失笑，顺手带上，同子清作别后，独自去见杨牧成。

他们在前夜约定了时间地点，一身粗布墨衣的杨牧成早已等候多时，他并不打算将收徒之事整得隆重无比，毕竟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事罢了，有了师徒之名，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教她一些东西，尽可能地补偿她，只希望在她得知真相的遥远的某一天，忆及往事，不要怨他。

“杨前辈。”薛靖七敲了几下门，静候门外。

“进来。”杨牧成前去开了门，笑了笑。

“你的伤怎么样了？在这里住着可还习惯？”杨牧成忍不住关切。

“多谢前辈关心，我的伤并无大碍，多加疗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在这里住着挺好的，大家也都是很好的人。只可惜恢复得还是太慢，看着大家忙里忙外，闲时也有操练剑术，顿时想到自己已经荒废很久了，有些干着急，奈何子清盯得紧，又不许我乱动，怕伤势反复。”薛靖七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这一点靖七不必担心，今日杨某传你一个练剑的法门，以后就不用担心养伤期间剑术荒废了。”杨牧成笑道。

薛靖七闻言甚是惊喜，感动之余，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怔之后急忙跪下，作势便要行大礼，却被杨牧成伸手托住手肘，失笑道，“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你有伤在身，不必行拜师礼了，起来吧。”薛靖七却是连连摇头，不肯起身，正色道，“不能免，这是规矩。何况，我的伤真的并无大碍，不至于磕个头就能把伤口给崩裂，行过礼后，前辈便是靖七的师父。”说罢，一脸执着地望着面前的杨牧成。后者被她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只能答允，松开手，向后撤了一步。

薛靖七虽腰背受伤颇重，长跪时腰身依旧挺得笔直，神色认真地望着面前的杨牧成，端起手肘双手交叠持于身前，而后贴近前额俯身下去郑重磕下一个头。见此，鼻尖忽然涌上一阵酸涩，杨牧成无声笑笑，满目温柔地看着她磕完三次，扶她起身，将提前备好的墨门剑契的绳带抹额拿出，亲自给她系上。

手指穿过她的发间系着绳结，他低头注意到她今日半束的长发里还编着几条小辫子，之前没看仔细便没发现，心里忽然一阵感慨，假小子终是长成大姑娘了，于是笑叹一声，松开手，忍住想要抱她一下的冲动，后撤一步，笑吟吟看着她。

方才杨牧成靠她那样近，她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与亲近感，还未回过神来，他已松了手。薛靖七愣愣地伸手摸了下额前绳带上刻有墨字的那片金属，冰冰凉凉的，让她神魂都清醒了些，于是弯起眉眼，傻笑起来，开始改口叫杨牧成“师父”。

“以后我叫你‘阿靖’，可以吗。”杨牧成笑道。

“自然是可以。”薛靖七点点头。

“走，跟我去个地方。”杨牧成拍拍她的肩膀，率先离开屋子。

薛靖七拿上追风剑，跟在后面。

兜兜转转，竟来到那处天然缺口之上的天地，正是她昨日才来过的地方。杨牧成上到那块巨石之上，俯身对她伸出手来，要拉她一把，这回她也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逞强了，于是握过师父的手，来到巨石之上。

“坐。”杨牧成找了一处较为平坦干净的地方，径自盘膝坐下，示意薛靖七在他旁边盘膝打坐，待后者照做后，便望向前方雾气飘渺的连绵青山，笑问道，“阿靖，你看到了什么。”

薛靖七颇为不解，老实答道：“山，雾。”

“还有呢。”

“天和地。”

“还有呢。”

“……”薛靖七一头雾水，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愚钝，没能理解师父此问何意，于是磕磕绊绊继续胡诌道，“还有师父，和这块大石头。”

杨牧成闻言忽然笑起来。

薛靖七却羞愧地有些脸红耳热，低下头紧抿着唇作反省状。

“还有你自己。”杨牧成止住笑，语重心长道。

“我自己？”薛靖七不由得怔住。

“红尘纷扰，乱心者甚多，一个人大多数时候都在被干扰，看见很多人，很多事，却唯独看不见自己。在这个幽静的地方，山清水秀，天地无争，你却依旧只看见了万物，忘掉了你自己。”杨牧成笑了下，认真道，“阿靖，你心事太多，关心的事情也太多，暂时都放下吧，心无旁骛地反观自照，向内看清自己。”

薛靖七终于明白了杨牧成的用意，哑然失笑，点头称是。

杨牧成注视着她，轻声道：“闭上眼睛。”

薛靖七依言闭上双眼，万丈红尘消失眼前，只余一片黑暗，还有自己的呼吸。

“世人皆知，剑有剑招，剑招练得再熟，总归也是会被破解的；再进一步，是剑气，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凝不出剑气，这要看功力深浅，也看机缘造化；再进一步，是剑意，当剑客与手中剑心意相通之时，剑随心动，心剑合一，即便手中无剑，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亦可制敌；再进一步，便是传闻中的剑魂了，这是要看命的，若剑客的命与剑的魂系在一起，同生共死，那剑客自己，便是那柄剑，浴火重生，从此无坚不摧。”

杨牧成顿了顿，又道：“阿靖已能熟练运用剑气，接下来，为师能帮你的，便是让你初窥感知剑意的法门。你在这里静心打坐，不要睁开眼睛，为师走了也不要理会，忘掉那些红尘俗事，眼前只有你一人一剑，反复描摹你脑海中的一招一式，练上千百遍，自然就会找到些头绪。”

薛靖七轻轻一颔首。

“如果冷了，或者饿了，就回去。”杨牧成笑道。

薛靖七眉间轻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杨牧成“嘘”了一声，把后者想要说的话给按了回去，而后笑吟吟地看着雁荡的山水，目光追随几只林间惊起的寒鸦，向天边远去，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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