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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自废内功还师恩（第2页）

薛靖七闻言动容，却不再答话，只是持手躬身再行一礼。

“为师对你很失望。”傅衿抬起眼看向固执不听话的薛靖七，眼底浮现一抹哀意，“再最后问你一遍，非走不可么？哪怕辜负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哪怕白白丢掉性命，令亲者痛仇者快，也要回雁荡送死么？”

“是。”薛靖七涩声坚定答道。

“老师，此刻我若为顾全自己，对亲近的人都见死不救，将来又如何能以身殉道，去救那么多与我不相干的天下人呢……”她红着眼圈轻声说道。

“我纵然手握七星剑，终究也只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不是圣人，更不是普度众生的神仙。我学剑的初衷，不过是保护那些在意的人罢了；后来看见世道不公，就想要扶危济困，不让好人受欺负；再后来，加入墨门剑契，让我知道，真正的游侠应该兼相爱，止干戈，为天下人拔剑。可追溯到源头，我若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狠下心来见死不救，我又哪里配得上这柄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傅衿连连点头，眉目间闪过一丝锋芒，缓声道，“你有你的坚持，为师也有为师的坚持，你若决意要走，那便拔剑凭实力打败为师，自行下山。”

薛靖七闻言愕然，退了一步，摇头道：“学生怎可对老师拔剑？！”

“你如今已能一剑破掉混元剑阵七十二道剑气，武功连上数层楼，放眼天下，年轻一辈已没几个人能胜得过你，甚至一些长辈也要败在你的剑下。你羽翼已丰，若全力一战，为师不一定会赢，你有机会离开这里。”傅衿正色道。

“我不会对您拔剑的。”薛靖七只是摇头。

“那你今日就无法离开，想要走，就得过了为师这关。”傅衿并不让步，她知道靖七这孩子尊师重道，也许只有此法可将她留下来，于是铁了心要为难她。

薛靖七说不出话，只是颓然摇头，后撤几步。

“拔剑！”傅衿挑眉，沉声喝道。

薛靖七红着眼圈，捏紧了拳头。

“既已决定忤逆师命背弃青山阁，心若磐石，此刻怎么又软弱了，讲起师徒之间的礼节和恩义来了？！薛靖七，两条路，没有周旋的余地，你可要想清楚了。究竟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大家！”傅衿厉声道。

“既然如此，那靖七只能……”薛靖七缓缓闭上眼睛，强忍满腔酸涩悲辛，后撤一步，催动强劲的混元真气游走周身经脉，惨然一笑，声音极轻地说道，“将这一身内功都还给老师，从此两不相欠。”话音刚落，还未等傅衿有所反应，她强行逆转混元真气，渡之于掌心，反手一掌重重击向自己的心脉，得来不易的清正内气转瞬消散在气海与经脉中，震动之下的气血剧烈翻腾涌动，顺着喉管直涌上来，腥甜血气溢出紧抿的唇，她踉跄着顺势跪倒在地，放下手中剑，持手俯身重重磕下一个头，泪水砸落在地，溅起尘埃。

“你……！”傅衿震惊地瞪大双眼，身子不住轻颤，趔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跪倒在地的爱徒，心里一阵钝痛，痛得说不出话。

“阿靖……？！”易剑臣将青山阁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坤的半片衣角，心里暗忖那妖女恐怕已经离开了，阁中暂时恢复了安全，还是回去找薛靖七要紧，也不知道傅前辈会对她说什么，她又会如何做。正忐忑着，刚回到闻道堂前，便远远看到了薛靖七抬掌自废混元真气的这一幕，登时两眼一黑，如被人抡了一记闷棍，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走到她身旁时，已经手脚冰凉，没有知觉。

混元真气是救她命的东西，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她竟然……竟然……

“好一个两不相欠……”傅衿僵硬地点了下头，眼里尽是痛惜。

“阿靖你为什么……”易剑臣眼前蒙了层水汽，看见她握紧剑柄强撑着趔趄起身，鲜血不断溢出紧抿的唇角，脸色苍白如纸，身如破败凋叶，一切都回到原点，一场变故让所有努力付诸流水，一颗心像被割碎了，哽声质问道，“你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爹……”薛靖七勉强动了动唇角，扯起一个惨淡的笑容，轻声道，“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所有人……对不起……”话音未落，她蓦地转身奔下山去，再不回头。

傅衿怔在那里一动未动，缓缓闭上双目。

易剑臣从惊痛中回过神来，连辞行都未来得及，追向薛靖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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