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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方镜儒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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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景听了慕容修的回答，他点点头，笑着道：“慕容爱卿虽是文臣，但一项用词如刀，朕喜欢你的回答，必有舍取啊。不过还是差点意思。方爱卿，你是群臣首辅，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皇帝点名方镜儒，作为群臣首辅方镜儒一项不同常人，也格外的引人瞩目，所有人都望向他。

方镜儒走出身位行礼道：“陛下，在回答陛下问题前，臣想知道，这位皇子是如何回答的。”

方镜儒到底是方镜儒，他总能说中神景心中的关键。

“他说根本就没有选择，延续最终会变成发展，发展也最终会变成延续。就说你们各位，你们延续的不是生命。延续生命是要让更多的子女过的更好，有更多的子女延续，机会也就更大，延续生命只有一个人伦的规矩，不需集中权利。”

“集中权利，就不是在延续生命，所以诸位大臣不是在延续生命，你们延续的是在权利中心的能力，这种延续是前赴后继的，在位子上的人害怕失去，你们发展延续巩固权利。不在位置上的人，在延续发展加强力量，等待着取而代之，权利没有边界，这种延续就无休无止。

神景指了指身后的龙椅，他说道：“延续生命才有了人伦的规矩，而延续权利不需要遵守人伦的规矩，因此无论你们现在有没有想，只要你们在延续，就总会想着坐上这个位子。”

这话一去，满朝皆惊，皇帝说他们想坐龙椅，这岂不是大逆不道，全都惶恐不已的跪下。

看着满朝大臣都跪在地上，问问题的方镜儒也跪在下面，神景眯着眼睛讽刺道：“朕不是说你们啊，朕说的是朕的儿子，你们不用紧张。”

群臣满头大汗，神景帝可不是个仁慈的君主，他的怀疑是会要人命的。

比如皇帝上面说百姓是他的子民，儿子也是子民，那他们这些人不是百姓？不是子民了吗？如果不是，那皇帝能容得了他们？

百官们都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忽然间整个朝堂都弥漫着腾腾杀气。

方镜儒自然也感觉到了神景那无可发泄的怒火，他和神景帝的关系最深，彼此了解也最深刻，方镜儒只感觉神景就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一旦爆发就会将他炸得粉碎。

但这也是方镜儒第一次在神景新政失败后，感受到皇帝如此深刻的情绪，他在一次确定皇帝的态度确实变了，方镜儒激动得眼泪要夺眶而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打心底里感激。

“回陛下，这位皇子的话，微臣明白了。”方镜儒叩首着道。

“陛下，寻常百姓家，家里穷的，有两个子女，就会选其一继承家业，余下一子则一无所有，其因均则不继，偏则达。”

方镜儒讲的道理浅显，也是百姓的真实写照，如果很穷，平均一下就都会饿死，但都给一个人则能活下一个人，得到延续，寻常百姓是没得选的。

神景静静的听着，方镜儒讲道：“与我等这些朝臣来说，家里的子女分些财产、房屋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家族地位，家业传承，永远都是均则不继。寻常大户人家都有财产继承的争夺，更何况是权利之争。”

方镜儒主动深入话题可把群臣都吓了个半死，神景则坐上了龙椅，他非常有兴趣听方镜儒讲。

“因为均则不继的原因，权利的传承就永远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已不进而退，那就不用比谁好，比谁更差也是可行的。”

比不了好，那就比烂，绝对是这个世界的真理，神景听了这话也皱起眉头。

“臣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相当，臣让大儿子继承家业，小儿子就成为了多余，因为小儿子无论做什么都得小心，若小儿子做什么比大儿子好，必然引来兄长猜忌。若小儿子什么都比他差，大儿子也不需要努力，他只要保证比小儿子‘好’就行了，老大不努力小的只能更差。”

“若大儿子很努力，小儿子也很努力，那焉能说这臣的小儿子不想取臣的大儿子而代之？所以在臣和臣的大儿子看来，小儿子最好什么都不干，最好按照臣和臣的大儿子安排的来做，他做也不能做好，他做什么我们诋毁什么，总而言之让他一事无成，就是家和万事兴。”方镜儒如是说。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方镜儒说的是他们家，但神景听来更像是皇室，更像是天下。

当权者为了保障权利不可避免的堕入不进则退的逆流之中，一个家庭是如此，更何况是天下。

连亲兄弟都不能分享的权利，怎么可能会分享给他人？只要你在延续权利，那就一定在阻道。

从神景到大曌朝廷的文武百官天然的都希望整个天下所有人都是‘一事无成’，因为这样当权者才无可取代。

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致使任何时代都有一大批，特别是富贵人家，盛产败家子，就拿大曌皇室宗亲来说，妥妥的都是败家子，他们天然就是这样的干什么都不对，干什么就有人反对什么，批评什么。

虽然是天然的，但不是天生的，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安排路，所以他们一生下来就被安排成了一事无成。

这种‘一事无成’不是让你凭努力可以打破的，是铁血的制度安排，你不干也有人想近办法的让你一事无成。

你想一下，若不这么做，一个富家子弟，他们不出一些一事无成，甚至是败家的孩子，普通常人怎么可能上得去？比他差一点的怎么取而代之？

更加深刻的还有另一点，一事无成的不只是制度下的人，制度的缔造者也是一样的，统治者永远是均则不继。

均匀的权利就不存在有效的统治力，统治者维持统治就要被统治者一事无成，维持这个统治就已经耗尽了统治者的所有精力，还怎么去开创未来？

这个在李健城那个时代叫做统治发展停摆效应，其原则就是统治制度在选择对统治效力安全的方案时，不可避免的出现对统治阶级以及被统治阶级双向发展停摆，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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