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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拜师学艺字如其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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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甲印一听有门儿，急忙问道：“看得上看得上，记同哥，恁快说快说，学啥手艺啊？”

樊永祯看着王记同也说道：“记同恁就别卖关子了，说出来让大伙听听呗。”

王记同说：“我有个远房亲戚，俺叫表哥的，在北十字东街开了个于记刻字铺……”

王记同还没说完，梁甲印就抢过话头说：“中中中，学刻字也中，俺喜欢。俺愿意。”

王记同看看梁甲印，脸上露出笑容，摆摆手才继续说道：“甲印弟，恁别着急，也别随意说中不中，先听俺把情况说道说道。咱老百姓家的孩子学手艺，一要学的起，少花钱或不花钱；二要能学会，学会了能单独干；三不能给家里添太多麻烦。我经常到表哥家的于记刻字铺去，所以大致知道他们的行道。到他那里拜师学艺，差不多都要学三年，管吃管住都在他家，自家不用花一分钱。三年学成，徒弟要为师傅再效力一年，这一年还是包吃包住，没有工钱。四年干完才能算满师了，师傅送给恁一套刻字工具，恁就可以另起炉灶，独立门户自个开个刻字铺了。”

王记同的话音刚落，梁甲印就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道：“记同哥，俺愿意俺愿意，恁快带俺去吧。”

王记同笑了，看住梁甲印说道：“甲印弟，恁先别急。咱先听听长辈们的想法。”说着，看向梁甲印的爹梁传德。

梁传德转身看看樊老臣说：“老掌柜的，俺一个庄户老百姓懂个啥，还是恁给拿个主意吧。”

樊老臣往前欠欠身说：“俺看行。永祯，恁看呢？”

樊永祥指指王记同，说道：“记同啊，恁这个主意中！俺也觉着能成。只是不知道人家这会儿收不收徒弟。”

王记同一脸的喜色，说道：“俺这就去问问。既然大家都赞成俺这个想法，那俺就当这个跑腿牵线的了。中不中这还是两说，中不中俺都得跟甲印弟求个人情。不过……俺也不能空着手去。”

梁传德忽地站起来：“俺知道俺知道，恁说得多少拜师费，俺带着呢，不够俺再回去借。”边说就边掏口袋。

樊老臣也说道：“不够俺给垫上，求人的事嘛没钱不行。”

王记同嗨嗨笑了起来，连连摆手说道：“老掌柜的，叔，恁都想歪了，俺不是那个意思。俺表哥那里不收拜师费的，这是实话，人家是要考一考。上次俺碰巧看到表哥考一个学徒，要他写几篇大字。咱干脆让甲印弟先写几张大字。正楷、隶书、草书、篆书，各写一张。写好了俺就带过去，省得来回跑耽误时光了。表哥看上了是老弟的福气，万一看不上咱，俺们大家再想别的门道。恁都看中不中？”

樊老臣站起来：“中中，那就快点写。走，到俺那屋去，笔墨纸砚啥都有，都是现成的。”

一袋烟功夫，梁甲印就把四张大字都写好了，吹干了。走到柜台里递给王记同。

王记同接过来一看，点点头笑道：“恁还别说，甲印弟这手毛笔字写的还真有点道道！俺这就送去，甲印弟也别急，恁等俺消息吧。”

樊永祯也歪过头来看，嘴里啧啧赞叹。

梁甲印想跟着去拜师，王记同摇头摆手：“表哥从来是先看字。先看字，看上字了再看人。刻章刻字，字是根本。看不上字，就不会见人了。”说着把几张纸卷成卷，转身出了店门，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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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家是陈州城南十八里泥河店的大地主，家有良田千亩。樊家传到六世孙樊切义，家道发生了变化。啥变化，樊切义根本不喜欢跟土坷垃打交道，更不喜欢牵牛尾巴吆毛驴的勾当，偏偏喜欢学医看病，悬壶济世。父亲只能随了他的愿，送他到开封拜祖传中医认真学了三年，学成后又到武汉一家中医馆实习两年，回来就在陈州城里开一家樊家药房，挂牌行医。一年不到，陈州城便家喻户晓，没人不知道他樊切义樊先生的医术高明了，四里八乡的乡亲也不叫他樊先生而尊称为樊老臣了。尤其是内科杂病，基本上是手到病除。光阴荏苒，几十年眨眼即逝，樊老臣65岁那年，得了一场怪病。再好的医生治不了自个的病，樊老臣走南京、跑上海遍求名医，中医、西医都求遍，总算保住了小命。病愈之后就罢医休闲，再也不行医看病了，医药店铺交给小儿子樊永祯经营了。

上辈老人去世后，乡下的土地一直有樊老臣的大儿子樊永祥经管。樊永祯人称樊善人，善待乡里乡亲。或者说不太善于剥削，经历过两次大灾年之后，土地面积卖去一多半，还剩三百多亩。梁甲印他爹梁传德是樊家二十多年的忠实佃户，租种了樊家20亩地，三七开交租子。所以梁家的人都叫樊老臣老掌柜，叫樊永祯、樊永祥掌柜的。樊老臣城里乡下来回住，高兴那里到那里。有回在乡下麦子地里转悠，看见了才五六岁的梁甲印，喜欢的不得了，非要认作干儿子。梁传德哪还有个不答应的，高高兴兴带着梁甲印登门拜见，认了樊老臣这个干爹。从那以后，樊老臣只要回乡下，必然叫梁甲印过来陪他玩，陪他逮蚂蚱捉蛐蛐，陪他走“六子棋”，两人很是投缘。不久前樊老臣回乡下，梁传德跟他说了送梁甲印进城学艺的事，樊老臣就满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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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甲印在药铺门口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待王记同。他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如果人家看不上自己的字，不收自己做徒弟怎么办？还能学什么呢？学厨师？成天烟熏火烤，太累了；学裁缝？自己又不喜欢；学唱戏？爹娘肯定不同意。啥也学不成，干脆我就当兵去吧！反正说啥也不能在村里拽一辈子牛尾巴，打一辈子土坷垃。

突然，梁甲印的胳膊被人抓住了，他回头一看正是自己左盼右等的王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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