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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各奔天涯 20（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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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响的雷声，世界昏暗的就像永远不会亮起。

这时客厅里的灯突然黑了，苏天去起身去看墙上的电闸，“雷电影响了供电，跳闸了。”

那是盛夏来临的信号，以暴雨和雷电为铺垫，天上仿佛打开了水闸般往地上倒水，空气里安安静静，只剩下雨水落在大地上和敲击在屋檐下的声音和震耳欲聋的雷。

陈启辰没由来的想，夏天才刚刚开始，这个漫长的雨季，应该会伴随着很多美好的事情发生。

......

“那时候我突然想，那真个适合去旅行的季节。”陈启辰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打开一瓶递给陈思远，“雨后会有新鲜的空气，明媚的阳光和轻柔的风。椰子树上的椰子刚好成熟，夏天充足的雨水和阳光会让椰子水变得很甜；海风还没有燥热，可以去海边架烤炉烧烤，傍晚会有火烧一样的日落，晚上会有很美的星空，我们可以躺在沙滩上，这时候绚烂的烟火会在海岸线上升起；我们还可以去爬最高的山，那是整个夏季里最清凉的时候，不会白天大汗淋漓也不会晚上瑟瑟发抖，我们站在山顶，看着云雾从我们指尖流过，风吹动你的头发和衣角，那会是我最接近你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穿越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城区，那些大街小巷里沉淀着时光留下来的美，我们把我们不多的零花钱拿来买一些明信片之类的小玩意。”

“小时候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些。”陈思远喝了一口水，把它递给陈启辰。

“小时候我很笨的，我跟人接触的少，女孩就更少了。有时候你说的一句话我要理解半天，深怕里面有什么深意，你不高兴我也害怕好几天，不知道怎么哄你。总之我完全不了解你的心思，我甚至一度觉得我们能走到今天的关系全靠我的不要脸。”

“你哪里是不要脸，你就是太傻了。”陈思远淡淡地说，“傻到让我无话可说，心甘情愿地跟你做朋友。”

“其实女孩小时候只是希望有个男孩能带她去看世界，不管那个人怎么样，只要能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其他的很容易哄的。”陈思远又说，“可很多男人小时候遇见的都是傻逼，不懂女孩的心思，等到他们懂了，女孩已经长大了。”

“所以出场时间真的很重要吧？”陈启辰猛喝了一口水，“我们相遇的时候我才12岁，长满青春痘的脸，怂到家的胆量，蠢到死的脑子。我所有不好的样子你都看过了，但我真正变好却是在我们分别之后。”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事实上......”陈思远眼珠子提溜地转，“事实上你在我眼里就没好看过。”

“所以我想也许对的时间真的很重要，”陈启辰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但我没办法决定这个。我遇见你的时候衰爆了，于是我又想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就好了，带你去看世界，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其实你不觉得自己很固执吗？”陈思远看着他，“你还记得吗，十八岁那年冬天的某个晚上，你很想吃清补凉，可是大冬天的哪里有清补凉呢？你找遍了整个市场，连续几个晚上在外面瞎晃悠。后来你终于在一个旮沓里找到了一家卖清补凉的，你吃了两口，跟我说真难吃。岂止是难吃，冬天吃清补凉和吃冰块有什么区别？但你还是吃完了，结果是胃疼了一天。我问你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开心么？你说开心。”

“你是想说你就像那碗冬天的清补凉吗？”陈启辰笑笑。

“也许吧。”陈思远叹了口气。

“你以前不叹气的。”

“你胃本来就不好，干嘛要冬天吃哪种东西呢。”陈思远幽幽地说，那不是一个问句，更像是感慨。

陈启辰沉默了，他又开始抽烟，这次陈思远没有去掐灭，她也拿过一根，点上火。陈启辰看了她一眼，她撇撇嘴，用手煽动面前的空气，想把烟雾驱散掉，“我们是兄弟咯，你抽烟我就勉为其难陪陪你啦。”

陈启辰和陈思远并肩坐着，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抹红色的霞光在慢慢下沉，而他们的身后，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已经挂在了空中。路边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沿着公路去到很远的远方。

烟燃到烟蒂，烟灰落到他的手指上，热气把陈启辰从发呆的状态惊醒，他抖落那些烟灰，无声地笑了。

“没理由的啊，我喜欢你。”陈启辰说，“就想冬天突然想吃清补凉一样，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吃，但就是想吃；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但我就是喜欢。我可以想出十个甚至百个不吃清补凉的理由，但是我想不出我要吃它的理由，无非就是当时你心里一动，你说我一定要吃到它，于是你就去找了。尽管你吃完胃疼还半夜拉肚子，但是你还是不会后悔。你怎么能后悔呢？那是你喜欢的东西啊，你为找它花了那么多个晚上。”

他直视陈思远的眼睛，“就像我可以找出很多你的缺点，可我却找不到能让自己不继续喜欢你的理由，不是因为你的优点足以掩盖你的缺点。没理由的，要什么理由？无非就是你在某一刻心里一动，心说这姑娘就是我的女神了，从此你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干什么都想着她，于是你就知道自己喜欢上她了呗。”

陈思远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会才缓过来，骂道，“喜欢能当饭吃么，笨蛋！”

“可就是这么个笨蛋喜欢了你这么多年。”陈启辰轻声说，他气若游丝，犹如呓语，好像害怕惊扰了时光。

“你以前跟我说你很害怕，其实我一点都不懂。”陈思远也轻声说，“但你这么敏感的一个人，什么事都宁愿憋在肚子里也不告诉别人，跟我说害怕一定就是真的很害怕了吧？可当时我不知道你说的害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很烦，一个大男人老是跟我说这些。”

她又叹了一口气，“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懂了，那天我失恋了，哭的死去活来，你飞了很远的路回来陪我喝酒。原来你说的害怕是指那种抓不到的感觉，你喜欢的人分明就在眼前，但你抓不住她，并且她也不属于你。但你又不甘心错过，因为你清楚所谓的错过不单单是错过她这个人，而是错过和她的每一个清晨日暮，错过每一句早安晚安，错过每一次牵手、每一次笑与哭，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情......和她的整个人生。那是整整一辈子的错过，漫长到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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