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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ldo;在你二舅屋里商量事儿呢。&rdo;衿娘小心地帮我摘去被缠住的枝条，&ldo;别去打扰哦。&rdo;

又是什么神秘的事情，不可以在饭桌上说?

&ldo;聂壹确实是块做死士的材料。但是我信不过王恢。&rdo;大舅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ldo;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陛下决策是否有改变?&rdo;二舅的声音。

&ldo;没，陛下心意已决，这次一定要打一个翻身仗，以雪白登之耻。&rdo;

&ldo;田丞相那里怎么说?&rdo;

听到&ldo;田丞相&rdo;三个字，冷风中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ldo;去病，进来吧，外面冷。&rdo;二舅招呼我。

苏合香弥漫在室内，二舅刚沐浴完，换了浅色中衣，浴巾包裹着长发，跪坐于书案前，正奋笔疾书。

大舅双手环抱坐在二舅榻上，一只脚踏着榻面，皱眉道：&ldo;小孩子不要随便窥听中朝机密。&rdo;

&ldo;去病也不小了，让他听听无妨，&rdo;二舅停了笔，抬起头笑道，&ldo;陛下一直挺重视这孩子的。&rdo;

大舅朝我扬了扬下巴：&ldo;霍去病，你发誓，不许把你听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rdo;

&ldo;我发誓。&rdo;我坐到榻边，伸了右手三个指头指天，顺便把大舅那只踏在榻上的脚踹了下去。

大舅白了我一眼，接着对二舅道：&ldo;田蚡那里，自然事事顺着陛下，不过田蚡手底下韩安国依旧不松口，老顽固仗着自己是老资历，不一定会心甘情愿打配合战。可惜，江都王刘非的事儿一闹，中朝整个儿丢了选将资格，这次还得从他们外朝九卿里选将。&rdo;

二舅见我不解的神情，解释道：&ldo;韩安国是新上任的御史大夫。&rdo;

不过，我关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ldo;中朝没有选将资格?那舅父们也不能带兵了?&rdo;

&ldo;虽然不做将军，我们作为护军都尉，还是要随韩御史出战的。&rdo;二舅语气平静，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再望望大舅，他眉眼间的一丝失落告诉我，他正用沉默不语来逃避我的问题。

烛火劈劈啪啪地跳动，我注视着二舅在竹简上写下一个个方方正正的隶书。片刻的寂静后，二舅停笔问：&ldo;兵力分配初定了吗?&rdo;

&ldo;定了，每将三万，王恢那里追加三万，李息和子叔日前已分别去往马邑和代郡布防。&rdo;大舅等二舅又刷刷写了一段，才叹气道，&ldo;问题是，王恢纸上谈兵，缺乏经验，一次给他三万，怕他镇不住。&rdo;见二舅笑着摇头，忙补上一句，&ldo;东瓯一战闽越主动退兵，不算数。&rdo;

&ldo;要王大行令主动带兵出战不容易，不过留他在代郡截防未必不可。还有几个月时间，陛下那里明日我去劝说。&rdo;二舅搁笔，吹干墨迹，想了想又问道：&ldo;除了韩御史，可还有其他人保留异议?&rdo;

大舅思索一阵，道：&ldo;如今只有一人。&rdo;

&ldo;哪位?&rdo;

&ldo;郎官主父偃。&rdo;

&ldo;主父偃?去年来过咱家的那个书生?他回京……已经做了郎官?&rdo;乍听到这个名字，我蓦地跳起来，将两位舅父吓了一跳。

&ldo;是啊，怎么了?&rdo;

&ldo;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课业没完成，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rdo;我打着哈哈逃离了二舅的房间。

看来，那个被我送回胶东的家伙还是坚持爬回了京城，这次不知道他是如何凑足的盘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人野心昭昭，一定得想办法封住他的嘴，顺便把他亏欠卫家的钱连本带利讨回来。不过，主父偃放着这么一个逢迎天子的好机会不用，不按牌理出牌，公然反对出战，竟有点卓尔不群的意味，难怪二舅会为此人倾囊相助。

合上门之前，我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我的两位舅父。虽然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样貌却正是七八分相似，个头也差不多高度，才华更是不相伯仲，我们卫家两位才俊七年前尚是奴家之子，如今双双坐镇中朝，皆已人中龙凤。只是这二位舅父性格迥异，大舅雷鸣电闪，风风火火，略有冒失;二舅上善若水，温润如玉，沉稳干练，相比之下更胜一筹。当然，我这么评判也多是因为二舅在我心中的分量。

话说回来，距离二位舅父上回像今晚这般坐在一起严肃地论事，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了呢。

看来，这回是真要开战了。

晚间我趴在书案上，正昏昏欲睡。二舅推门进来，将三捆书卷放在我的案头，看见我迷朦的模样，微笑道：&ldo;累了就去睡吧。&rdo;

我揉揉眼睛摇头：&ldo;还能再坚持一会儿。&rdo;

书案上摊着枚皋布置的《淮南鸿烈》，乃淮南地藩王刘安新进贡的杂家著述，正巧翻到《兵略》一文，二舅举起对着烛火浏览。

&ldo;去病果然是对兵家之事开始感兴趣呢。&rdo;片刻后，他点头道。于是指着带来的三捆书卷的其中一本，&ldo;《孙子兵法》，汉军入门课业，你小时候看过这本，还记得吗?&rdo;

&ldo;记得。&rdo;我点头。刚来卫府时，慕孙子之名借来的书，因为那时看不懂隶书这个新字体，中途就放弃了。

二舅又指了另外两本：&ldo;这是《吴子》和《司马穰苴》兵法，陛下最推崇的两本兵书。这三本足够你看到舅父们凯旋归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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