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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落转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花白,此时眯着眼睛朝他这边看,嘴里还含糊道,“你也不容易……怎么变得这么瘦……”
音落意识到,这是把他当成段暮泽了。他顿了下,也没纠正,就“嗯”了声没再接话。
但老人似乎还有话要说。
他声音太低太含糊了,还夹杂着方言。
音落听懂了大概,瞳孔不由收缩着——
这些事情,书里是没有的。
本以为,段暮泽年少的时候只是穷了些,没想到,连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也对他不好。
经常打他,骂他,说他害了自己的一辈子。
段暮泽就是在这样的打骂里长大的。直到高中母亲出了车祸,他找了很久,带着最后的希望找到了段家。
音落的心情很复杂。
他以为他们母子俩是很好的关系……
“哎,这个给你。”
老人的声音又响起。
音落抬眼,对方递过来一支带着叶子的花:“你们家地太荒了,这个种着,过段时间就活了。”
音落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朝院子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角落里。
*
段暮泽从找到段家后就没来过这里。
他并不想来,因为记忆并不美好。可还有一部分东西丢在了这里。
他整理一小会儿,就会过去朝音落那里看一眼——看对方有没有待在那里。
结果第三次去的时候,少年正蹲在一片杂草附近,胳膊不停挥动着,像是在挖什么。
段暮泽来不及细想,立刻将人抱回到椅子上。
音落的鞋面和手指都沾上了泥土,段暮泽拿出湿巾,蹲下来,一点点帮他擦干净。
音落的手指修长,指骨漂亮,皮肤皙白,碰一下软得不像话,看起来就是被精心呵护长大的。
段暮泽原先最反感这种温室的花朵。
可在音落身上完全不成立。
就好像,少年天生就值得被宠爱。
其实段暮泽大可不用带着音落来这里,可就在电话接通听见对方声音的那一秒里,他改变了想法。
他得让音落来这里。
看看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
他变得格外自卑敏感——只要音落露出一点厌恶反感的表情,就足以令他退却。
可那样娇气的音落,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里的一切都脏乱不堪,只有他是干净的。
段暮泽突然后悔将人带来:“东西已经弄好了,我们马上走。”
说完,他又去看音落,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卑微:“你……讨厌这里吧。”
片刻。
熟悉的声音:“这里好旧好乱,灰尘也大。”
段暮泽:“嗯。”
“不过——”音落指了指刚才待的角落,“我刚在那里种了花,如果院子里全都开满花的话,我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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