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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面是草市,穿黄袍的跟着也蹦下去了,海川也抱起兵刃谱飞身形下去了。海川看这两位一直往南,到了龙须沟,他们飞身过沟,海川也过去,好在这地方是贫穷人住的地方,没人看见。直到天坛根儿下,那二位拔腰越墙而过。海川抱着兵刃谱也飞身过去,看二位往南,来到天坛的西南角大树林里。等海川到那儿,那二位打上了。穿黄袍的使一对亮银练子钹,二尺四寸的钢练儿,皮挽手,前边是个五寸圆的单钹,大肚儿窄边,如同乐器里的钹一样,就是没有那么大,周围的边儿非常薄,锋利无比,双手一抡,“哗楞哗楞”能见响儿。穿蓝袍的使用一对练子镢,二位各自施展蹿纵之技,打得难解难分。海川慢慢地藏在一个砖垛的后面偷看,二位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海川看入了神,一想:他们都是正人君子,绝非歹徒,自己身为侠客,怎能坐山观虎斗,袖手旁观?这样有亏侠义道的天职。思索至此,海川往起一站身,突然,吓了一跳,好像有人用手揪自己。海川急回身,后面无人,仔细一看,不由得面红耳赤。自己蓝布长衫的底摆上,有人给拴了一块半头城砖,用头绳儿拴住。再一摸自己的辫穗儿,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人家给掐折啦。哎呀,海川脑盖儿都紫啦,自己的跟头可栽大发啦!他正在两眼发直,忽然在南面一个砖垛的后面有人探身,冲海川一招手。海川抱着兵刃谱,飞身形纵出去。再看这个人撒腿就跑,“柔柔柔,沙沙沙”。海川伏腰追下来。前边这人一边跑一边竖大指,好像是很佩服。他们前后越过坛墙,再上城墙。海川一瞧,嘿!又要领着我溜上城墙上。果然那人前面跑,海川后面追,一直往东。过了蒋台门,拐弯奔沙窝门,到东便门,齐化门,东直丶安定丶德胜,顺着第一次的路,直到哈德门。这里天色黑下来了,结果这人又没了。海川站在城墙之上,心里难过。自己想啊,江南七省,人才辈出,我童林没栽过跟头啊,没想到在北京自己的家门口,我这跟头栽了!回家吧。
顺着中心马路下来,到了栅栏门,拔腰过去,顺着哈德门里大街,可就奔东单了。
满天的星斗,夜风甚凉,路静人稀。海川一个人过了东单,在马路口东面往北走在黑暗影里头。突然间,他发现西面有条人影,在房上蹿纵跳跃,滚脊爬坡,身法很快。海川一看,哟,是刘俊!一身三串通口夜行衣,寸排骨头钮,兜裆滚裤,抓地虎的靴子,绢帕包头。他斜插柳背着个包袱,身后背着厚背雁翎刀。海川心里有个偏想:我不在家,你不带着师弟们练功,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你想干什么呀?要在北京城胡作非为么?北京城里各大王宫丶各大臣府里有的是珠宝,有的是美女。你要胡来呀,那我可得宰了你。
想着,就跟上去了。
海川跟到金鱼胡同的胡同口,这么一瞧,哟,金鱼胡同!正记茶叶铺的经理王子延不是在这儿住吗?对!去他家。王伦在路南住,大门关着,走马门也关着。只见穿夜行衣的人拔腰上了王伦家的房,海川也拔腰上了房,心想:他这是要干什么呀?这我可得管。海川往底下一看,好像这下头是底下人住的地方。只见夜行人蹿纵跳跃,又上南房往里,可就到了王伦他们的正院了,也就是第二道院的南房后坡。海川慢慢地右手撑中脊这么一看,嗯,这个人从北面的墙下去了,他把刀亮出来,蹑足潜踪,在院中各处窥探。海川一瞧那架式又不像刘俊,心里疑惑。同时海川又发现人了,东房上一位,西房上一位,影影绰绰,好像是天坛动手的那二位。东房上是穿蓝袍的,西房上是穿黄袍。二位可没看见海川。海川心说:这可是王伦的家呀,要说王伦在北京也是数得着的武术家呀!现在房上头有仨,院子里有一个,可你王伦连影都没有,你算什么武术家呀!再瞧院子里这个人,顺着西房往北来,走到西房墙角这儿,突然,有根蜡杆枪照着夜行人就一枪,夜行人往后一坐腰,“噌”就到了当院。打北山墙一拔腰出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很有威慑的力量,用枪一点道:“大胆贼人,竟敢到我王伦家中搅闹,你这是飞蛾扑火,自找死路,还不扔家伙被擒吗?”“唰”一抖枪可就到了。夜行人一借步,用刀一架,往外一推,刀走顺水推舟。王子延前把一崩,后把一压,用枪一崩他的刀,紧跟着上右步,枪把就顺着夜行人的腿部打来,夜行人脚尖一点地起来了。王子廷的功夫好呀,一转身右腿往左插,这身子可就转过来了,“啪”一扣枪,枪尖就奔夜行人的后脚跟扎来。夜行人一斜身,这一枪如果扎实了,能把夜行人扎死。但是,枪尖只是在这个人的胯骨上一点,往上跟步“啪”地一脚,把夜行人踹了个跟头。再看这夜行人,就地十八滚,“咕噜”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长腰上东房。没想到东房上,站起一个人来,南方口音:“林宝,这场官司你打了吧!”“哗啦”一抖链子双镢一转腕子,照着这个夜行人的脑袋就砸下来。夜行人刚上来,身子还没站稳呢,就这么一晃悠,往后一闪,人家跳脊长身一脚,就把他踹下当院。
夜行人知道王伦在下面呢,一拔腰几个跟斗,“噌噌”又奔西房了。没想到西房上也站起一个人来,掌中“哗楞楞”一响:“唔呀,混帐王八羔子林宝,这场官司你打了吧!”“唰”地一下,链子钹就到了,这个夜行人一矮身,人家一抬脚,对着这个夜行人的胸口,“啪!”又把他从西房上踹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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