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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4页）

苏夜翘着双腿、靠着椅背而坐，盯着满盘狼藉出神。脑海里浮现老师的话，他的神情少了平和，多了阴郁。

始终趴在地板上百无聊赖的白猫终于等到他们吃完饭，看见只剩他一人，立刻打起精神，浑身一抖擞，轻手轻脚地靠近他。

“喵～!”它跳上他身边的空座，出声提醒他。

苏夜侧头看它，那是平常几乎不会出现的迷茫眼神。

猫心一震，它也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爬上他的腿，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身体，“喵……？”

一只猫能怎么安慰人？无非是蹭蹭，亲亲，叫几声……做完这些，也没多大成效，但它只能这样。

他伸手摸摸它的脑袋，“怎么了？”

白猫仰头看他，眼里有星星。

苏夜看着它的眼睛，看到眼睛深处，“你是猫。”他的手指覆上它的眼皮，“虽然不像。”

白猫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地趴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用手指揉弄着白猫柔软的耳朵，目光穿过窗户，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迷茫使人成困兽，空有才华，有心无力。每个人都有自己欲盖弥彰的无能为力。

他怕无聊与死亡，但这两样东西一直困扰着他。即使是最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已经像老头多次思考死亡会是什么感觉。他不怕明确的“死亡倒计时”，但怕猝死。如果一生只为一件事，却因死亡功亏一篑，他会死不瞑目，可死神从不会对谁手下留情。

别人的青春岁月是五彩缤纷，他的青春始终都是阴郁的灰色，一想起来就是徘徊鬼门关的记忆。

如今，他的心越来越平静，人也越来越温和，看似坦然地过着平淡的生活，真实张扬的自己仿佛成了另一个人。

他们说这是苛求完美。

他们又遗憾于他的无力。

谁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劝服他，只好放任，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无奈之举。

老师一直在“救”他，就像曾经的百般自救。可他们虽像，却有本质的区别。

“无能之人总为生活提供无数借口。”

寂静的屋里，响起他的自言自语。

白猫在他手下很安静，只是抬着眼睛始终看着他。最后，绕开他的手，一跃而起，跳上他的肩头，熟练地转身，“喵……”它蹭着他的额头与脸颊，缓慢温柔地舔着。

苏夜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过了一会儿，无奈地笑笑，“你在安慰我？”

“喵……”

“你只是一只猫啊。”

“喵……”白猫停止舔舐，紧贴着他的脸颊，僵硬地蹲坐着。

对啊，它只是一只猫。成也是猫，败也是猫。它再聪明伶俐，也无法向他传达——苏先生，你是龙困浅滩，但终会腾云而起。这一日不会太远了。我希望我能陪着你，虽然我只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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