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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走投无路的小偷。”他一字一顿，硬是让我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来。他掏出手机，按了串字符。“别，别报警。”我赶忙打断，“我不是，我现在就走。”“呵，这么怕。”他收起手机，看着我：“我不认识你，你跟踪我这两天我发现我东西丢了。这里、车库、以及医院的监控应该都拍到你跟踪我的场景。医院又是扒窃案多发地点，我现在报警，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你知道的，我没有。”“我知道？我怎么知道？”他抬了下金丝边的眼镜，“我不认识你，我的手机通讯录没有你的任何联系方式。你拿什么证明我认识你？”“我…”我哪里说得过周楠风。他逻辑严密，轻而易举就能让我难堪。“那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我败下阵来。无论是什么，我买一个赔给他得了。“我没必要和嫌疑犯交待这些，”他退后一步，“身份证、护照拿出来。”“干干嘛啊。”“在你把东西还给我之前，我随时可能会报警。拿出来，我拍一张，作为证据。”僵持了几秒，周楠风完全没有放过我的迹象。因为理亏，我无奈地把证件掏了出来举在胸前，像个真的犯罪嫌疑人一样让他拍了一张。“停云路136号江竹别韵。我的地址，你最好早点把东西给我还回来。”说完，他转身离去，汇入了斑马线上过马路的人流中。真是很奇怪。他说得煞有介事，好想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拿了，需要我还回去一样。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那件已经旧得不成样子的外套？新买两天的棉服就粘上了咖啡的污渍，这股味儿还特别浓烈，走到哪儿我都是股咖啡味儿。我思考着到底是找个干洗店还是重新再买一件外套，电话却响了。“喂，喂，许棠哥？”许安然的声音焦急失措，断断续续好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你先找绷带把血止住，120打了吧？”我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刚到，我帮着把人送上救护车，自己也跟着许安然坐了上去。他肩膀不住地发抖，直直盯着担架上那张没有血色的惨白的女人的脸。“别看了，别过头去。”我用手挡住他的视线。“全是血，屋子里全是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他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放学回家推开门，目睹的是从浴室漫出来满地的血水，而他的母亲倒在被鲜血染红的浴缸里，失去知觉。“患者失血过多，联系急救室准备血源，肾上腺素”“患者亲属呢？手术同意书签字。”我不知道这么安慰他，只能陪他坐在抢救室门口等待。过了许久，他终于不再发抖，只沉默地盯着抢救室门口“手术中”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医院大楼内的走廊上却灯光通明宛如白昼。“安然，饿了没？我去楼下给你买点吃的上来。”我想到这小崽子晚饭还没吃呢。“不用了，谢谢。”他摇摇头。这还不知道得守到什么时候，他一个小孩儿，被饿出毛病，到时候又摊上我。可我又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我怀着十二分忐忑的心敲开神经科的门：“那个，周医生在吗？”“周医生在隔壁值班室休息。”办公桌上不停敲字的女医生头也不抬地回答。“嗯，谢谢。”我又蹑手蹑脚地去敲值班室的门。“你怎么还没走。”周楠风拧着眉头打开门，满脸不耐烦。“那个，那个有点事儿请你帮个忙。”我嗫嚅着回答。他头发有点乱，几缕头发调皮地翘起打了个卷儿。大概是正在睡觉，被我吵醒眼神还不大聚焦，金丝边眼镜也没来得及戴上，敛起了几分咄咄逼人、冷冰冰的气势。“我没空。”他不等我说完就要打断。我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我亲戚小孩一个人在急救室门口，我太放心，占用你半个小时时间，我去给他买个饭就回来。周医生，谢谢你帮我，我忙完了就请你吃饭。”“都说了我没空。”周楠风手撑着门。“我”我是个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气球，僵在值班室门口，恹恹地往外泄气。我没有理由请求周楠风帮忙，可是我在北京无依无靠，慌忙之下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他的了。“周医生，这么晚了还有病人？”路过的护士略带警惕地看着我，估计是把我当成来医闹的了。“啊，我”我慌忙地抬头，往旁一退，被门口的椅脚绊了个踉跄。“啧，”周楠风皱了下眉头，那双不见底的黑曜石眼睛愈发地冰冷，他绕过我回道：“张姐，没事，病人家属来咨询点事情。您先忙您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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