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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串房间并列着,可出口只有一个。月川不停地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孤独无助。饥饿、疲惫、恐惧、愤怒就像一把把匕首,凶狠地插进他的身体。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到生命正从自己的体内流逝。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尸体将与老鼠为伴,被吃掉,腐烂,很久才会被人发现骨骸……
在弥留之际,月川弱弱的听到门开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ldo;妈妈,救我。&rdo;月川气若游丝地呐喊。
&ldo;嗯,妈妈来了。&rdo;倪以丽抱起了月川,大踏步地走出黑暗,奔跑在夜晚的街道上。
&ldo;妈妈,别怪小哥哥。我吃得很少,我可以在家上学,我不要买新衣服,我也不要买新玩具,我花不了多少钱的。&rdo;神志不清的月川,嘟囔着说了一大串,事到如今,他的目的仍然只有一个,他不想离开这个家。
&ldo;妈妈不会把你送回孤儿院的。&rdo;
有了妈妈的承诺,月川感到了温暖,他感到了生命之流正重回体内。回到了家,卢胜东浑身湿漉漉地呆坐在饭桌旁。
究竟发什么事儿了?
月川用残存的意识,判断着家里的形势。卫生间的门开着,他看见了爸爸的腿,爸爸为什么躺在地上。月川想开口问,可是虚弱得根本张不开嘴。
妈妈把他抱到了床上,她以为自己睡着了。
&ldo;记住,妈妈不是不要你。&rdo;
月川心里暖暖的,努力想要点头,想要回应,他费劲地睁开眼,才发现妈妈的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她正将卢胜东牢牢地搂在怀里:&ldo;现在是逼不得已,你杀人了。&rdo;
卢胜东申辩道:&ldo;妈妈,没有人会发现是我把电吹风拿下来的,他们会认为这是个意外。&rdo;
&ldo;不,妈妈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我必须把你送到孤儿院里,让月川留下。&rdo;妈妈把脸转了过来。在那一刻,躺在床上的月川甚至还在庆幸。
可接下来,却又是妈妈的冷漠将他心中的小火苗浇灭,她冰冷的声音响起:&ldo;幸亏月川还活着,把他留下,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为你顶罪。&rdo;
当养育是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所有的儿女都会伤心欲绝。这最后的致命的打击,像火红的烙印烙在了月川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妈妈来救他‐‐是因为自己可以用来顶罪。
月川的世界瞬间崩塌!
被回忆起来的往事,一下子揭开了月川的伤疤,鲜血从心里哗哗地流了出来。他终于明白自己潜意识里,为什么会有杀掉妈妈的念头了。
月川泪流满面。
卢胜东现在就站在他的对面,举起了自己的断手。
&ldo;手和妈妈,你会选择谁?&rdo;
月川摇摇头,苦笑:&ldo;只有选择放弃,才能胜出,对吗?&rdo;
卢胜东一怔。
月川慢慢地松开了手中的按钮,煤气声嘶嘶地响了起来,死神顿时踏步而来……
第二十七章月川的选择
李光智是在晚上8点47分接到月川的电话的,赶到现场仅仅用了9分钟。警方在公园的&ldo;恐怖屋&rdo;里,找到了4个少年。
田田、马妞和刁磊被一系列精密的装置隔离在不同的房间,而最后一间,躺在地上的却是卢胜东。他原本就虚弱不堪,经不起月川的袭击。月川制伏了卢胜东之后,用密码&ldo;小哥哥&rdo;打开门失踪了。
房间里充斥着煤气味,再晚点到达的话,或许这些人都性命难保。
除此之外,警察还发现了录音机,录着卢胜东变声后的声音,他大概就是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凶手的身份,混迹在被绑架者之中的。他是被担架抬出来的。李光智第一个问题就是:&ldo;月川去哪了?&rdo;
是啊,月川去哪了呢?
这个问题想必卢胜东是心知肚明的。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又什么都不愿意再说。在他一次次从孤儿院翻墙出来,又一次次被妈妈拒绝之后,他就知道妈妈始终还是下不了决心。
&ldo;你现在还不能回来。&rdo;妈妈总是这样讲,&ldo;我已经打听过了,谋杀案的追诉时效是20年,你要等到彻底安全了才能回来。而且我必须把月川留在身边,如果他恢复了记忆,那么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们现在还不能相认。&rdo;
可卢胜东却认为这只是借口,可以想到一万种办法来解决现有的情况。&ldo;你不会是又舍不得月川了吧?&rdo;卢胜东冷冷地问道。
倪以丽为之一颤,恢复了好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道:&ldo;毕竟‐‐毕竟是我们对不起他啊!&rdo;
&ldo;我果然猜得没错,你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把我交给警察,后悔让月川为我牺牲,你说担心他恢复记忆会想起是我杀了月全,可你又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你分明就是在撒谎。是你心软了。你放心,&rdo;卢胜东咬牙切齿地说道,&ldo;我一定会还给月川的,而且会还给他更多。&rdo;
这就是卢胜东犯罪和自残的动机。
也许并不容易理解,可又是如此容易理解‐‐爱和渴望被爱,有时就像一把刀,它可以杀人,也可以杀死自己。
&ldo;月川已经全都想起来了!&rdo;这是卢胜东被推进救护车前,对李光智说的唯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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