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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第1页）

裴骁守在龙榻旁看折子，一夜未眠，二十五六的年纪竟生出了好几根白发，从看到白露递来的长渊密信之后，他心中认识其实和燕崇表中所言一样，一旦答应突厥索求，其他部落也会蜂拥而至，届时大昭就会像一块已经撕开一道口子的锦布，轻而易举便能被扯开，而若大昭由此树立了软弱可欺的形象，往后所受掠夺便不止北疆，不说别的，东海现在也不安生呢。

其他官员所言也不无道理，江山太平不过数载，现在并不是交战的好时机，可先行商榷，缓缓图之‐‐又是缓缓图之，裴骁额角青筋直蹦，下一刻便把奏章撕烂扔了出去。

内部安稳可缓缓图之，胡人都把炮架支到大门口来了，还缓什么!

他从小只知裴胤对父皇是如何戒备忌惮的，长大后亲眼见识到了边兵对上个朝廷的反水，虽然自己是胜利的一方，可当自己坐在离龙椅那么近的位置之后，便开始对失败者的下场胆战心惊，越来越猜忌多疑，却没注意到裴肃是如何坦诚待下，反而将旧部的忠心当成了理所当然。

裴骁心里纷乱至极，目光转向龙榻上尤不省人事的裴肃：&ldo;父皇，若您此刻醒来，会怎么做?&rdo;

他将几封主张议和的折子挑出来，未曾朱批，直接发了回去。

裴骁的偏向已经很明显，那些官员讷讷不敢言之时，边关发来急报，北疆联军压境，这似乎是七部给大昭下的一道最后通牒，朝廷再次物议如沸。

&ldo;此时不应胡人，边关即刻便会开战，圣上尚在昏迷之中，战事宜缓不宜急，臣恳请殿下三思，待圣上醒转再商议北伐不迟啊。&rdo;上奏的是一个鬓发花白拖着胡子的老臣，颤颤巍巍地向裴骁下跪。

&ldo;朝中并非无兵无将，当年羌人进犯，甘宁以一抵五，陛下一夜收服云南十数万边兵，如今七部看似联合，不过为利而聚，联盟尚未牢靠，正是击散的最好时机，良将仍在，胜败与否，不在兵将能不能打，而在殿下敢不敢用。&rdo;沈兆麟掷地有声，清明双目望向裴骁，郑重下拜，&ldo;臣恳请殿下放权发兵。&rdo;

他这话何其大胆，几乎是明指裴骁多疑了，侯秉还在记恨先前之事，立时道：&ldo;少卿同燕家是连襟，当然会这样说，燕崇数日前还出言顶撞，可见此人反骨，若再放任其前往边疆，少卿如何保证他不会拥兵自重?&rdo;

沈兆麟冷哼一声：&ldo;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do;

&ldo;少卿若有宽宏心胸，何必在朝中指派他人，且自己上阵杀敌罢了!&rdo;

沈兆麟不可理喻地看着他：&ldo;在下不才，然当年武举亦榜上有名，倘若殿下准允，投身军中又何妨?&rdo;

&ldo;都安静!&rdo;裴骁头痛欲裂，厉声喝住他们，&ldo;先让本宫想想。&rdo;

朝中陷入一片剑拔弩张的沉寂之时，李长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哭丧着脸道：&ldo;殿下，出事了!&rdo;

今天燕崇四更便起身了，本欲悄悄离开，不想沈元歌睡的浅，跟在他后头睁开了眼，见他已经醒来，便找出一身便装与他穿，系上腰带时，听他道：&ldo;我今天去军营一趟。&rdo;

沈元歌给他系腰带的手停住：&ldo;离半个月还有好几天呢‐‐你前日差人递上去的折子可有答复了?&rdo;

燕崇道：&ldo;若有回应，我也不必跑这一趟了。&rdo;

沈元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ldo;那我给你拿将服去?&rdo;

&ldo;不必，免得路上打眼，我先去营里点个卯，再到宫中，还不知何时回来，午膳不必等我。&rdo;

沈元歌：&ldo;好。&rdo;

燕崇垂目，握住了她的手，沈元歌一顿，抬目对上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下：&ldo;不用顾念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rdo;

燕崇沉默半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ldo;你再睡会儿。&rdo;

沈元歌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燕崇走了两步，忽然又退回来，把她搂在怀里。

&ldo;我很快就回来。&rdo;

沈元歌抿抿唇，指尖点点他的胸口：&ldo;我知道，你快去吧。&rdo;

他甫出门，沈元歌跪坐在床上的身形便矮了下去，缓缓舒出一口气，不知怎么，她的心跳变得很快，有点发慌。

燕崇到北军营时天还没亮，兵士们看到他也不意外，自行列队方便他查检，点过兵之后，付岩和张桓上前将长渊从北疆新传过来的密信给他：&ldo;昨晚才到，本想给你送过去的，怎么今天就来了，太子那边没事么?&rdo;

燕崇边拆边道：&ldo;等不得了，若是…&rdo;&ldo;将军‐‐&rdo;声音猝不及防被一道哭喊打断，他转头，远远地瞧见两个人影，朝台上疯跑了过来。

是跟着陈昂去采药的两个药童，燕崇心头一紧，大步走过去：&ldo;你们怎么来了?&rdo;

两人看见他越走越近，反而跑不动道了，扑通跪倒在地。

燕崇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他们面前：&ldo;出什么事了?&rdo;

药童脸色惨白，眼睛肿成两颗红桃，泣不成声：&ldo;将…陈将军他…陈将军他没了!&rdo;话毕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附近闻的声音的兵士顿时大哗，燕崇眸色重重一僵：&ldo;你说什么?&rdo;

药童被他语气吓的一抖，声音颤的听不清楚，燕崇揪住他的领子，一把将其拎起来：&ldo;再说一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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