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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4章 巧舌免庭杖（第2页）

“我述职督察院已久，经手的案件也算是不少，”姜宁吹牛不打草稿：“若是处心积虑要杀人，自当有万全的准备，有何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别人发现？老先生，我真的是冤枉的。”

“哎，”老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冤枉的，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既然进了这天牢之中，再想走出去，怕就只有死的时候了。”

姜宁偷眼看那老人情状，竟是一脸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模样。

“莫非，您老人家也……”

那枯槁老者点头，脸上尽是悲戚之色。

“这小小人间，无论是官场之上，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都没有什么两样，党同伐异，自古如此。”老头道：“我拜官之后，自问没有那个学识和能力兼济天下，也不觉得自己斗得过那些贪官污吏，故自行请调，来到一个偏远的州县做父母官，只求保得一方安宁，也好学那五柳先生，独善其身，逍遥度日而已，却不曾想，即便如此，他们也容不下我……”

姜宁心中腹诽：“你连与人家作斗争的胆气都没有，人家更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你了！”

人们从来不会感念你的善良，他们只会习以为常，然后等闲视之。等到你有一天突然不高兴了，突然没有那么好了，他们就会觉得你这个人糟糕万分，对你嗤之以鼻。

反倒是那些素来品行就不好的人，他们只要稍稍做一些好事，人们就会觉得这个人改过向善，十分值得褒奖。

说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审美疲劳。十分的不公平，但也十分的现实。

善良若是没有锋芒，那就是软弱可欺！

姜宁在心底同情那老者的同时，又觉得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必然。

“那是当然，”姜宁思考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官官相护，利益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地方上出了什么岔子，需要推出来一个人当替死鬼的话，像是老先生这种人，简直是最合适不过了！”

姜宁虽然没有在朝廷之上任职，但是宗门之中的事情，与江湖，朝廷大概也差不了多少，很多手段都是换汤不换药，他见识地多了，这个叫做上有决策，下有对策。

似是被姜宁说中了一般，老头子面露苦色，感叹道：“难为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真知灼见，你说的不错，我正是因为不在他们的利益体系之中，即便获罪，也不清楚他们之中到底还有那些人卷入了那件事情之中，更不能胡乱攀咬，把一些不相干的人卷进来，故而才会被他们拖出来顶罪，我若是孑然一身倒也罢了，只是连累我那女儿受了池鱼之殃，削去了官籍，如今在外面，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过得如何？”

眼看那老者露出这种悲戚之态，姜宁的心中也有些戚戚然，但是此刻的他自身尚且难保，修为又都不在了，便是有心帮那老者一把也是无力。只得忍着背后鞭伤带来的疼痛，咬牙走过去，蹲下身子安慰道：“纵使青山遮明月，总有梅花傲霜雪，这世间好人多磨难，却也未必就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相信我，总有一日，事情会一点一点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吧！”那老者眸光暗淡，显然对于姜宁的话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实在是因为他这些年来希望来临，紧接着又失望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与其在重新燃起希望之后再一次坠入绝望的深渊，他宁可一丝希望都不抱，至少不用再承受那从半山腰重新坠入深渊的痛苦落差。

但是于此同时，他也不愿意用自己悲惨的经验和教训来扑灭姜宁心中的那一丝希望，故而只有沉默。

只是，姜宁虽看着是一个年轻人，但是这具肉身之内的灵魂，实际上也已经有将近五十岁了，真要算算年纪，并不比眼前这个老者小多少，他自然看得出那老者身上的情绪变化，但是他不在乎。

人生在世，即便是在最危难的绝境之中，也一定要抱有拨云见日的希望，佟胖子曾经就对他这样说过：“只要你不认输，这个世界就没有办法将你彻底打倒！”

姜宁对此深以为然。

在坠下听风崖后，曾经有一度，姜宁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是晦暗而没有半点色彩的，但是鹊儿来了，将他重新从深渊之中带回了人间。

打那以后，姜宁便知道，这世界上美好的事物也许不多而且并不长久，但是只要你用心去寻找，总还是能够发现的。

只要你不认输，只要你被这世界打倒之后还能够重新站起来，也许这个过程会很慢，但是只要你不放弃，终究还是会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此刻的老者也许已经放弃了，但是姜宁却没有，他告诉自己，我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这不，第二天，机会就来了！

按照大意王朝的律例，还有一般情况下提审犯人的流程，类似于姜宁这种官员犯案的，原本是应该交由刑部审核定案之后转移到大理寺复核并且进行最后的判决。

但，作为大意王朝监察机构的督察院，除了是整个王朝的言路中心之外，也有着督察百官，监审刑案，甚至在某些时候直接对官员进行审判的权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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