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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江阴八十一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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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45年，华夏国江淮省南部小城江阴。

小城经历了足足八十天的战火摧残，四处城门，全部残破不堪，城墙石垛上立着奇怪的石兵，正在和百姓一起运送物资，修补城墙。

城墙四周，有无数闪耀着奇异紫色光芒的花朵，正在美丽地盛放着。

城内，县衙。

一名精神矍铄的中年长者在紫檀木椅上端坐着，身上犹有被火器击伤的痕迹，一介凡人，没有修为，但却以凛然不可侵犯之姿盘踞于庙堂之中，眉宇间不怒自威，即使是诸天万界的圣人与恶魔，见到他，那种敬佩感也不禁油然而生。

在他面前是年青的一男一女，男的面相憨厚，一张方方正正的紫檀脸，女的戴着后世称为“眼镜”的西洋工具，满头白发。

当年还只是一介跑腿的阁主平庸，恭敬地站在他们两人身后。

学院女神萧逸仙仪态万方，脸上戴着一个蚂蚁面具，站在平庸的身边。

“阎典吏，我们准备撤退。”白发女子开口说，“斩魔阁损失巨大，已经无力帮助你们。撤退后，江阴城的四门守护石阵和幽谷大罂粟花都会撤去，为交换，对方灭圣组和督导会的红衣大炮部队也会离开，接下来是纯粹人类之间的战斗了。”

“纵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斩魔阁、灭圣组和督导会是什么。”被称阎典吏的中年人说，“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没有你们，江阴城早就被攻破了。”

“我建议你们开城投降。”紫檀脸青年诚恳地说，“实力悬殊，我们不希望看见血流成河。”

“那不可能。”阎典吏断然拒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可断，血可流，传承不可损。”

“传承是什么？”白发女子叹了口气，“千百年来，朝代始终在变革，诸子百家的理论也在变革，被称为传承的东西一变再变，如果我说我已经活过千年，看你这样的志士看太多甚至看到麻木，你信吗？”

“后代称前朝为腐朽，称自己为新兴。”紫檀脸青年再次恳请，“你忠于的朝代，只是历史不断更迭的一环，唯有生命的存在弥足珍贵，阎典吏，投降吧。”

“投降，不存在的。”阎典吏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我能否称你们为神仙？”

“这名字太恶俗。”白发女子扶了扶眼睛，“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称我们为——圣人。”

“好的诸位圣人。”阎典吏理正了衣冠，肃颜道，“我承认你们说的对，朝代在变革，历史在进化，大明之前是大元，大元之前是大宋，我所忠于的传承，忠于的圣上，可能都是历史中终将过去的一环。”

“你既然想的这么透，为什么还不投降？”白发女子叹了口气，“还以为你是个忠于传统的刻板儒生呢。”

“诸位圣人。”阎典吏的眼里现出了一丝遐想，“你们能看见未来吗？”

白发女子和紫檀脸青年双双愣了楞，摇了摇头。

“未来是看不见的。”阎典吏又陷入了沉思，“那么未来是怎样，我做的一切是否顺应未来，我是否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生命是最珍贵的，但每个生命应该只是为了活而活，还是为了看不见的未来胡思乱想彷徨？”

白发女子清秀的脸庞缓缓滴下冷汗：“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真的没法回答你。”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阎典吏的眼里闪耀着智慧的火花，“你们又是为什么而活？”

“我们啊。”白发女子犹豫了下，望着紫檀脸青年：“为了圣人大道？貌似有点假……”

紫檀脸青年无奈地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为了向李忘语复仇吗？”白发女子低声嘀咕着，“圣人说这种低端话题是不是不合适，而且他也不知道李忘语是谁……”

平庸突然眼神一亮，吞吞吐吐地说：“我能不能说两句。”

白发女子和紫檀脸青年同时松了口气，感觉瞬间没了心理负担，异口同声地说：“赶紧说。”

“为了秩序！”当年还很稚嫩的阁主大声说，“朝代会更迭，历史会改变，信仰会颠覆，但世界的秩序不能改，斩魔阁，是为了维护世界的秩序而存在。”

白发女子和紫檀脸青年一起鼓掌，同时擦了擦冷汗，心想你小子口若悬河的，有前途啊，回去提拔下，论道舌辩真不是我们的强项。

阎典吏若有所思：“世界秩序？”

“对的！”平庸说，“有个秩序，大家都会活的好一点。”

阎典吏只是笑了笑：“你们刚才说过，不希望血流成河，和平就是你们的秩序？那么谁先打过来，我们就要听从谁的安排，天下全部一统的虚假和平，就是你们理想中的秩序？”

“非也！”平庸挺起胸膛反驳，“有侵略就有反抗，有和平就有流血，有圣人就有恶魔，世界就像无数黑与白的沙子相互掺杂在一起。对立的双方，并非一定要分出黑白对错，可以共存！你说为了什么而活？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努力活在当下，为了努力而活。”

阎典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抬起了手指：“活在当下……好说法，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城外的二十万野猪皮，活在他们的当下。”

他又缓缓指向了大门外：“城内的二十万大明百姓，活在我们的当下。”

擩了擩长须，阎典吏朗声道：“貌似不可能共存。”

平庸努力争辩：“关键是一个活字！”

“不然，关键是当下两个字。”阎典吏大声道，“活！可以共存。但是两个当下，不可能共存！江阴城，不言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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