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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7月1日那天同学们早早就去学校集合了，我一个人闷在院子里陪着小愉一起数喇叭花的花籽。小愉是我小叔的女儿，是秦川他们搬走那年出生的，整比我小了一轮。她大舌头，从小喊不准我的名字，总把&ldo;乔乔姐姐&rdo;喊成&ldo;乔乔仔仔&rdo;。闷热的天气，不能去看热闹，又被小屁孩追着喊&ldo;乔乔仔仔&rdo;，实在令我心烦得不得了。

正郁闷着，院门忽然打开了一道fèng，一个捏着鼻子细声细气的声音传了进来：&ldo;乔乔仔仔，出来玩！&rdo;

是秦川。

他知道自己不被我奶奶待见，只要遇见我奶奶总会被数落几句，要么说他头发长，要么说他衣服邋遢，有好几次还差点被老太太闻出身上的烟味。所以他每回找我连院门都不敢进，都要先观察地形，确认没有我奶奶在周围转悠，才敢叫我。

我正闲极无聊，看见他来了，迅速把小愉抱回屋里，转身就往外跑。奶奶刚包了饺子，从厨房出来差点被我撞一趔趄，气得她大声喊：&ldo;又野去了！小心长安街戒严你回不来家！&rdo;

我也不理她，出了院门一巴掌拍到秦川身上，&ldo;走吧！上哪儿玩去。&rdo;

&ldo;跳舞去呀！&rdo;秦川揽着站在一旁帮忙推车的大龙。

第九节

秦川他们说的跳舞，可不是集体舞，是蹦迪，就在当年北京最cháo的jj迪厅里。

jj迪厅是买票才能进的，一张票要50块钱，那时候50块钱可能比现在的500块钱还值钱，我们可买不起，只是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发一些免费票出来招揽人气，秦川他们就专门等这种免费票。四二一中的学生比灯花中学的学生时髦多了，到了周五就像苍蝇一样到jj门口综着去，接头暗号就是&ldo;嘿，哥们儿，有票么？&rdo;秦川倒不用这样，他是老大嘛，凭借野蛮bào力，总能抢到那么几张。

我以前就跟他们去过几次jj，确实挺开眼的，和我平日的生活比起来，那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也许因为去那儿的人年纪都大一些，成熟一些，于是让我有种突然长大的感觉。我看见男孩聚在一起抽外国香烟，看见有女孩染了头发化了浓妆，看见有人文身有人戴着鼻钉，看见有人喝酒有人打架，看见有人斗舞有人像疯子一样摇来摇去。在高高的舞台上，迷幻的灯光穿过升腾的烟雾折she出成人世界的样子，红男绿女们脸上的表qg慢慢变成了同一模样。繁华会升腾yu望，yu望会供养迷茫。

那天我依然躲在一旁喝着可乐嚼着冰块。秦川和大龙都上了迪台，秦川跳得还算可以，大龙戳在那里，跟一个大只僵尸没什么区别。好不容易一段野láng的歌完了，秦川凑到我身边，他刚跟一个穿着露脐装的女孩跳了一段擦玻璃，下来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他把头发胡撸一下，大声嚷着：&ldo;别老坐着！一起来呀！&rdo;

&ldo;不去！我不会！&rdo;我同样嚷着回答他。

&ldo;笨啊你，摇晃摇晃就会了！走！我陪你！&rdo;

&ldo;我不去，哎！&rdo;

秦川把我qiáng拉着登上了迪台，大龙推推搡搡地给我们腾出了一块地方。台上正放迈克尔&iddot;杰克逊的《beatit》，秦川冲我做了个鬼脸，居然开始走起太空步，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给他叫好，他的结束动作是迈克尔经典的白手套指天，但他却指向了我，眯起眼朝我笑，我终于高兴起来，使劲儿给他鼓掌。

秦川的pose还没摆多久，就被突然躁动起来的人群挤开了。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看到人们纷纷抬起头往jj门口望去，不时有人说：&ldo;九龙一凤来了！&rdo;

我不知道谁是九龙一凤，正要踮起脚尖看清楚，却突然被秦川拉了一把，大龙在身后推着我的后背说：&ldo;乔乔，快走！&rdo;

我跟着秦川和大龙推开拥挤的人群跑了出来，外面的阳光直让我觉得晃眼。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ldo;跑什么呀，九龙一凤是什么东西啊？&rdo;

大龙瞪大眼睛夸张地说：&ldo;这你都不知道！九龙一凤是整个东城的老大！&rdo;

&ldo;又是老大呀。&rdo;我用手扇着风说，自从我知道秦川都能做老大，就对老大没有了敬畏之心，&ldo;那咱们跑什么呀？秦始皇，不会你又把人家给打了吧？这次是因为什么？四喜丸子？&rdo;

&ldo;没有。&rdo;

我打趣秦川，可他却少见地没跟我抬杠，只是黑着一张脸，闷头往前走。我疑惑地看着大龙，大龙一说起江湖老大就来劲，喋喋不休地给我讲起来：&ldo;哎呦喂，你可真不懂，那是九龙一凤！就算是老大也不能打啊！乔乔，我告诉你啊，在咱东城，自古就有九龙一凤的江湖名号。&rdo;

&ldo;自哪个古啊？&rdo;秦川哼了一声。

&ldo;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吧，每一代的九龙一凤都不一样，但一样的是，九龙肯定是东城最牛bi的爷！一凤肯定是东城盘儿最亮的姑娘！&rdo;

&ldo;然后呢然后呢，他们都gān什么啊？&rdo;我听着好玩，也不管大龙基础知识很不过关，就追问起来。

&ldo;然后就称霸东城呗！现在九龙的头儿叫谭辉，江湖人称一辉，也叫辉哥，你知道为什么不？&rdo;

&ldo;不死鸟一辉！&rdo;

我眼睛一亮。《圣斗士》里我最喜欢一辉了，又酷又帅，圣衣还好看。大龙喜欢紫龙，他说大家都带个龙字也算沾亲带故，可我觉得他一点不像紫龙，比人家丑多了。秦川最俗气，喜欢星矢，他说就喜欢这种打不死的人，而且重生一次就更牛bi一次。

&ldo;对啊！谭辉就那么厉害！&rdo;

&ldo;哇噻，人家这才是真正的老大呢！&rdo;我若有所指地瞥了秦川一眼，又接着问，&ldo;那一凤呢！漂亮么？&rdo;

&ldo;那是相当……漂亮呀！&rdo;大龙摇头晃脑啧啧有声。

&ldo;比雅典娜还漂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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