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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之染微微一愣,道:“我到徐家时,也见过新妇,钟夫人对她很是满意。能娶到临川郡公之女,是三郎的福分。”
成肃摩挲着袖口,道:“徐家四郎君如今几岁了?我记得是个遗腹子。”
成之染眸光动了动:“今年要满二十岁了。”
成肃沉吟片刻,道:“不如让王盘牟嫁女给他,两家结为姻亲,日后也好通力齐心。”
他所说的两家,只怕不仅仅是王氏和徐氏。成之染始料未及,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成肃瞥了她一眼,道:“能与琅邪王氏结亲,难道徐家还不愿意吗?”
成之染只能勉强点头:“此事容我与徐家商议。”
成肃颔首:“也好,你与桃符来做这个媒,哪里还会有不成的事?”
待成之染退下,大殿里陷入了难言的沉寂。
炭盆里的银霜炭已烧成灰白,成肃的手指又在摩挲那枚裂开的玉玦。
“陛下……”侍中谢夷吾喉咙动了动,将茶盏往案边推了半寸,“公主今日的气度,倒是与荆州初见时相仿。”
他曾在荆州辅佐成雍,去岁他的长子又娶了熙平县主成琇莹,在御前也是个近臣。
成肃忽然笑出声,咳嗽震得茶盏叮当响:“你是没见过她小时候,那才叫桀骜不驯。”他顿了顿,道,“这点是像我。”
谢夷吾眉心一跳,炭火余温让他有些热。
“太子近来……比往日勤勉。”他挑了个最温吞的词,将“勤勉”二字在舌尖滚了几遍,瞥见绿瓷盏里的茶汤早已冷透,浮着的茶叶打着旋沉底。
“太子年少,仍需多加历练,”成肃眼底泛起一丝光亮,缓缓道,“他们姊弟闹腾些好,总比……”话尾消散在突如其来的咳喘里。
谢夷吾赶忙去扶,甫一触到皇帝的肩骨,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面前的帝王浑不似看上去那样威武健壮,他的躯壳甚至有几分单薄,却还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做那个中流砥柱。
————
成之染回到东府城。自从徐崇朝出任扬州刺史,他们又搬回了故地。
听她讲起徐贺朝婚事,徐崇朝喜上眉梢,仍不免担心:“琅邪王氏那样的门第,与我家结亲,王盘牟可会答应?”
“今非昔比了,徐郎……”成之染用玉笏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他敢不答应?”
徐崇朝笑了笑,一把抓过她手中笏板,道:“明日我去跟母亲说说,她一定会高兴的。”
成之染瞥了他一眼,道:“你先去问问,四郎他可是愿意?”
徐崇朝满口答应,外间忽而传来成洛宛笑声,傅姆鸡飞狗跳地追赶不迭,她像小灰雀一样飞到了成之染怀中,叽叽喳喳地撒娇。
成洛宛已经七岁了,从年初开始在家中进学,于学问之事颇为苦闷,忍不住向成之染大倒苦水,叫闹着不肯再跟先生读书。
成之染哄她不住,恐吓道:“今日尚能在府中玩乐,若不肯读书,来日送你到宫里,想出来都逃不掉。”
成洛宛一时被唬住,这才蔫蔫地不再说话了。
徐崇朝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成之染道:“你入宫之时,可见到鹊儿了?”
成肃似乎对他这个小外孙格外喜欢,去岁便让徐长安入宫,跟六郎怀远一道养在身边,好吃好喝地侍弄。
只是皇帝惯于在延昌殿理政,时常让他们待在近旁正福殿,成之染今日与成昭远不欢而散,也没心思去看望幼子。
徐崇朝却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孩子了,言语间很是想念。
“我父亲年纪大了,正是喜欢小孩子的时候,他在宫中作陪,也是替我尽孝。”成之染似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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