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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译处的办公地是一个座落在山坡上的小楼,四边都用条石垒砌的,有一个门洞,有路,可以散步,还有石凳、石桌,可以休闲、看书、冥想,门口二十四小时有把门的。
安在天带着黄依依,一前一后地过来。二人在陈二湖破译室门前停下,敲门。老陈出来,看见黄依依,跟见了鬼似的,马上回身关上了破译室的门,带他们往办公室走去……
听说陈二湖这人很迷信,从不允许女人进到他的破译室,至于为什么会有这迷信,只有他自己知道。搞破译的人都有些莫名的禁忌,因为破译工作除了必要的知识、经验、智慧和才情外,似乎更需要远在星辰之外的运气。运气是个神乎其神的东西,要抓住它,似乎需要自己也变得神神秘秘的。
进了办公室,老陈直截了当地问黄依依:&ldo;你是来要人的?&rdo;
黄依依:&ldo;算是吧。&rdo;
老陈找出一本花名册,递给她:&ldo;人都在这儿了,你看吧。既然领导已经决定,要求把破译&lso;光复一号&rso;作为本处头号任务来抓,那么按照规定,你可以从这些人中任意挑选一至两名同志,做你的助手。&rdo;老陈的样子似乎有些抵触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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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十四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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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依依随便翻了翻,还给他说:&ldo;这能说明什么,只有名字。&rdo;
老陈:&ldo;那你还要什么,难道要我把人全喊来,当面让你一个个挑?&rdo;
&ldo;这倒不必。&rdo;她走到老陈的办公桌前,认真地看压在玻璃板下的一副合影照片,问,&ldo;这是你的全体同志?&rdo;
&ldo;差不多吧。&rdo;
黄依依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老同志,问:&ldo;他是谁?是破译员吗?&rdo;
老陈:&ldo;是,但这个人要除外。&rdo;
黄依依好奇地问:&ldo;为什么?&rdo;
安在天:&ldo;他现在身体不好,无法正常工作。事实上,我们刚才在路上已经见过他了。&rdo;
不料,黄依依一语道破:&ldo;他是不是疯了?&rdo;
安在天问:&ldo;你怎么知道?&rdo;
黄依依:&ldo;猜的,你看他的目光,多么神经质,这种人离疯狂往往只有一步之遥。&rdo;
陈二湖:&ldo;他曾经是这里最了不起的破译家。&rdo;
黄依依:&ldo;这种人离圣人也只有一步之遥。&rdo;
安在天:&ldo;他是因为破译密码疯的,用脑过度,脑筋像琴弦一样绷断了。&rdo;
&ldo;像纳什。&rdo;
陈二湖问:&ldo;谁?&rdo;
安在天显然也知道其中典故,他说:&ldo;世界著名数学家,博弈论大师约翰&iddot;纳什,他也是被密码逼疯的。&rdo;
这时,老陈突然插话道:&ldo;其实你也疯了。&rdo;顿了顿,又说,&ldo;我们都疯了。&rdo;
一句话把黄依依说愣了……
陈二湖问:&ldo;听说你是数学家?&rdo;
黄依依:&ldo;算是吧。&rdo;
安在天:&ldo;不是算,是真格的。&rdo;
陈二湖:&ldo;真也好,假也好,反正你从此以后不是当数学家,而是当破译员了。我没说错,其实你就是疯了,安副院长也疯了,我们大家都疯了。&rdo;
黄依依:&ldo;怎么讲?&rdo;
陈二湖:&ldo;能怎么讲?破译&lso;光复一号&rso;的决定是武断的,毫无理智可言的,荒唐透顶,是异想天开,是疯子的决定。&rdo;
黄依依刚想说话,被安在天拦住。
老陈继续讲述他的理由:&ldo;首先,谁都知道,&lso;光复一号&rso;密码是一部目前世上少有的高级密码,保险期限至少在十年以上。这就是说,十年之内,正常情况之下,任何人都难以破译它,而我们决定破译它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想在目前紧张的两岸关系上取得主动权。那么,这种紧张关系究竟会延缓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想顶多就是一两年吧。这就是说,要使这部密码具有理想的破译价值,我们就要在短时间内破译它,顶多就是一两年,而一两年时间我们也许连破译它的门都还摸不到。你们现在信誓旦旦的样子,老实说,我的感觉就是你们疯了,痴了。是痴人说梦,疯人做傻事,不信走着瞧。&rdo;老陈这人就是这样,平时不说话,但一说都是实打实的,经常把人和事逼入绝地,让人尴尬为难。
黄依依:&ldo;好啊,那我们就骑上毛驴看唱本……&rdo;
安在天打断她说:&ldo;老陈,我知道你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不会躲躲藏藏,不会变通,不会说好听的,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你也知道,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们除了服从别无选择。&rdo;
老陈:&ldo;是上面的决定不假,但既然我们明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又何必认真,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地执行,还专门找一个数学家来。当然,数学家来,我们欢迎,但要我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我们应该安排她去破其它密码,至于&lso;光复一号&rso;,随便叫两个人破译,给上面做个样子看看就行了。&rdo;
黄依依&ldo;格格&rdo;地笑了起来,说:&ldo;你这哪像是处长说的话?铁部长要听见了,还不撤你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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