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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登阶时,徐判官执着赵杀的手怅然笑道:&ldo;想当年徐某功少福薄,是沾了老兄祠堂的香火才晋升鬼吏;如今德非翘楚,有幸调任天庭,又何尝不是借着老兄的福荫,真是时也,命也,运也!此去再难相逢,我身上有些旧物,如今就赠予赵兄留念吧!&rdo;
说罢,就将一个锦囊塞入赵杀袖中,挥手自去。
赵判官握着锦囊,看着徐判官边笑边爬,心里也是好生感慨,难怪世人常说,爱笑的男孩,运气总不会太差。
只可惜徐判官身体不便,才爬了百余阶,就坐下来拭汗饮水,而后亦是爬两步,歇一刻。
等周围鬼卒散去,各自欢度假期去也,赵杀仍站在原地张望,眼前种种与数年之前的离别混在一处‐‐都是金光刺目,一道玉阶,将碧落黄泉贯连;都是故人挥手自去,赴万里鹏程,从此相聚无期。
但两厢心境,又何止差了千山万水。
看着徐判官费力攀登玉阶,赵杀满心欢喜,唯愿挚友此去乘风破浪,一路坦途。
看着那人远去,他胸口却像是压着一块千钧巨石,只盼着那人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直至今时今日,这块垒犹然未化,离愁别绪泛滥,沉甸甸积在心里,稍一细想,就是手脚冰冷,一身的料峭寒意。
赵判官一路目送徐判官登上一重天,待金光散尽,玉阶隐没,这才强打精神,慢慢走回府邸。
他坐在陋室,将徐判官亲赠的锦囊拆开,发现里面装了一粒能入人梦的百年蜃珠,微微一愣过后,便把蜃珠收起,专心思虑起天庭那道传讯,把仅有的消息一桩桩理了出来。
司徒靖明这一去,已有八百来日。
按照&ldo;地府十年,天庭三日&rdo;来算,酆都八百日光景,尚不足天庭一日。
可司徒靖明走完玉阶,在接风宴上混迹片刻,最多不过小半日。
两处时间还差了数个时辰,司徒判官之后去了何处呢?
赵判官想得满头凉汗,仍是不得其解,在自己屋中团团打转,最心焦意乱时,几乎入了魔障。
他恍惚间看见司徒靖明冷淡面容,只是稍稍上前,那人虚影便冷冷讥嘲,一提还债,那人就满脸不屑。
赵判官自是方寸大乱,眼中血丝密布,不住追问那人身在何处,翻来覆去地问:&ldo;你去了哪里?我还欠着你的债……&rdo;
好在到了每日浇树的时辰,赵杀就自己看破迷障,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他匆匆提起水桶,走到水井跟前,打满了水,再一株株地浇树除糙。
等赵判官浇完了树,除过了糙,莫名地焦灼稍去,眸光微暖,静静在花荫下张望起来,发现三株桃树枝干结实,桃花累累,于是笑了一笑。
笑到眼眶微红时,他便靠着其中一株花树小歇了片刻。
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漆黑如墨。
赵判官直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从肩膀上拈下一片白色桃花瓣,定定看了一瞬,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把仅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处‐‐两年之前,司徒将军刚从人间交还了天字一号命牌,不单要赴面试笔试,还抽空见了自己一面,琐事缠身,定然无暇小睡。
当他金榜题名之后,在玉阶上一夜攀爬,又是彻夜未眠。
好不容易到了南天门前,有天兵天将接风洗尘,酒入愁肠,难免要小睡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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