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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相濡以沫（第1页）

思索片刻，卫灵儿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放下水袋，立在腿边，伸手托起李木的下巴，轻轻掰过来，挺直了脖子把嘴凑过去，一点一点地往他嘴里喂。

李木昏昏沉沉间，感觉到熟悉的细滑手指抚上右腮，像曾经无数次的日常那般，将他的脸轻轻掰向左边，一双温润的唇，便依着往常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流程，轻车熟路地覆了上来，如坠梦境……

直到口中缓慢地浸入丝丝甘甜，他才清醒过来。这不是梦！是他的灵儿，正在用嘴给他喂水！

真实的灵儿，真实的唇，以及，真实的甘甜！

李木努力地掀唇回应，贪婪地吮吸着渴望许久的水润，缓缓咽下。早已火烧火燎的咽喉，总算渗入了一丝清凉，如沙漠中窥到小小的溪流，少而珍贵，却源源不断，希望满满。

就这样，一点一滴，一口一口，卫灵儿耐心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缓慢而细致，将整袋水一点一点地喂到李木嘴里，一滴都没有浪费。

她知道，负重暴晒了大半日，此刻的他，太需要水了，多少都不够，怎舍得浪费？

一旁的上官庆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用嘴给男人喂水，一脸的坦然与从容。

心里莫名地发酸，为什么？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却不是他的……

台下的众人也早已目瞪口呆。

前面卫灵儿跪下抱住李木的时候，还有人指指点点，说风凉话，而现在，没人再说得出话。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儿，不是不知羞耻，不是当众卖弄，不是轻薄贪欲，不是做作矫情，她是在救人，冷静而有效地搭救她的夫君！

抛开姑娘家的矜持与形象，无视世人的误解与偏见，不管那贱奴浑身的血污与麻烦，不惧刑台背后的权势与阴谋，如此这般心无旁骛，不计后果，只为帮她的爱人，争取一线生机！

司徒欣痴痴地望着台上的两个人，一手轻抚着隆起的腹部，一手摇着墨煜的臂膀，喃喃道：“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濡以沫吗？”

黄煜反手握住她：“我们也可以。”

司徒欢轻声叹息：“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啊……”

身后的墨巧巧凝望着他，沉默不语。

司徒乐则扁着嘴发酸：“李木这家伙，真不晓得是命苦还是命好……”

林沐凡更是看得眼眶发红，心中却想着狱中的卫子渊。

凌惜月扯扯卫凌峰的衣袖：“走了，陪我回去煎药。”

“啊？”卫凌峰还盯着刑台，没反应过来。

凌惜月捶了他一下：“待会儿俩孩子回去，都需要医治调养，不准备一下怎么行？”

卫凌峰这才收回目光，一拍脑门儿：“对对对，是这个理儿。”

回头交代司徒欢等人：“你们几个，记得把他俩先抬回医馆哈，要活的！”说完转身随凌惜月离开。

刑台上寂静无声，一男一女就那样跪在一起，用身体搭建着他们那个弱小却又牢不可破的小小三角形，一起支撑着来自各方的千金重担，共进退，同生死。

卫灵儿喂完最后一滴水，贴着李木的耳垂，轻声哼唱着eyesonme，那首独属于李木的悠扬曲调，就那么清晰有力传进他有些混沌的脑海中。

那么轻，那么柔，却能穿透嗡嗡作响的耳鸣，击碎碾压神志的黑暗，直达心脏，浸润骨髓。

李木无声叹息，生平第一次，即便是生死一线、苦熬硬捱，他也觉得心满意足，暖意翻涌。就像被唤醒了某种不自知的力量，体内的真气愈发顺畅地运转起来，源源不断地向肩头输送体力，被压弯的背脊反而越挺越直了……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又似是弹指一挥间，终于，一个军士骑马赶来，高声宣布：“时辰到，收！刑！”

卫灵儿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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