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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她有些不安，迟疑一下还是说：&ldo;他在你走的第二年退学了。&rdo;

左思安一下瞪大了眼睛：&ldo;可是他当时正在读高三，成绩很好啊。&rdo;

&ldo;是啊，小超这孩子从小读书的天份就很高，我总认为他肯定会是这个村子里第一个上北大清华的大学生，哪知道……&rdo;她叹一口气，&ldo;他突然就开始逃学，成绩一落千丈，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他gān脆一声不响退学，跑到南方打工，他父母追过去找到他，打也打了，求也求了，他就是不肯回头。&rdo;

&ldo;晶晶跟我写信的时候从来没提起过这件事。&rdo;

&ldo;小超不让她说的。&rdo;

左思安喃喃地说：&ldo;怎么会这样？&rdo;

梅姨摇摇头：&ldo;小超这孩子一直心思重，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去了南方不过两三年，突然开始不断给父母寄钱回来，说是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老二夫妻还在清岗买了套房子，满以为以后可以享儿子的福了。谁知道八年前的一天，小超突然跑回刘湾，足不出户，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肯说，过了不到一个星期，警察就过来把他抓走了。刘老七没说错，这是刘湾头一次有警车开进来。后来我才知道小超的罪名是什么黑客，攻击网络还有炒股票的公司，赚了很多钱，上了电视报纸，闹出了很大动静。&rdo;

左思安一脸惊愕，高翔却想起来了，大概七、八年前，他确实看过报道，一个叫刘冠超的男子因为涉嫌侵入、控制几家证券公司的计算机信息系统，非法牟利，被捕之后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那个案子当时引起公众对于网络安全的热议，反响颇大。但是他完全没有把刘冠超这个名字和韦思安那个瘦小的中学同学、梅姨家那个倔qiáng沉默的侄子小超联系起来。

&ldo;老二夫妇两人一向好qiáng，出了这件事，没脸再回村里。小超坐了两年半牢，因为表现好提前放出来，根本没回家，谁都说不清楚他去了哪儿，在gān什么。他只在三年前回了刘湾一次，住了两天，临走捐了一大笔钱给村委会，修好了村子通出去的那条路。唉，&rdo;梅姨又叹了一口气，&ldo;没想到又惹来不少闲话，说他肯定没走正道，不然哪会坐完牢出来没多久又这么有钱了。他不跟家里联系，只管寄钱，不过他父母都吓怕了，收到钱也不敢用，成天为他提心吊胆的。&rdo;

左思安好一会儿没说话。梅姨转移了话题，&ldo;我叫老刘去杀一只ji，待会儿炖ji汤给你们喝。&rdo;

&ldo;不用忙了。梅姨，晶晶现在在哪里？&rdo;

&ldo;她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北京工作了。跟她哥哥一样，一年到头只有chun节会回家。&rdo;

&ldo;哦，刘伯再没有去城里工作了吗？&rdo;

&ldo;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前几年还留在城里帮冠文和媳妇带孩子，现在孩子在城里上学，他就回来了。&rdo;冠文和晶晶是梅姨的一双儿女，提到他们梅姨表qg并不轻松，她转移话题，&ldo;小安，就在我这里住几天吧。&rdo;

&ldo;不行啊，梅姨，我的假期不长，只能住一天，已经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去成都，再转道去西藏阿里看我爸爸。&rdo;

&ldo;你爸爸还在西藏？不是说gān部援藏几年就可以回来吗？&rdo;

&ldo;他说他喜欢那个地方，就留下了。&rdo;

&ldo;几年前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事迹的报道，他真是了不起。&rdo;

说话之间，又有一个外村村民进来看病，左思安说：&ldo;梅姨你忙，我们出去转转。&rdo;

两人走出来，高翔的手机响了，是朱晓妍打来的，问他在哪里，他才记起她生日快到了，他们约好今天带她去给她挑一辆车做为礼物，只得道歉，&ldo;改天吧，或者你先去4s店看好。&rdo;

&ldo;算了，一个人去没意思。我在家把后天开会要用的ppt做完，等你晚上来接我去看音乐会。&rdo;

&ldo;对不起，晓妍，我现在在清岗，明天才会回来，你另外约个朋友陪你去音乐会吧。&rdo;

他放下手机，站在前面几步的左思安说：&ldo;刘湾现在手机信号不错啊，以前你要打手机，都得走到快到公路的地方才行。&rdo;

他当然记得，正如她没法忘记她经常坐在其下的那棵桂树，他也没法忘记他在这个村子里待的那近一个月时间：因为枯燥单调而显得格外漫长的白天、浓重得伸手都看不见五指的黑夜、偶尔几声狗吠衬得周遭更加安静、清晨繁复的鸟鸣ji叫、冻雨打在屋顶黑瓦上，再从屋檐滴落到天井，带着催眠的节奏、菜园里白菜叶上的白霜……当然，还有一直走到公路才有的通讯信号。

村子似乎比他们记忆中更小，也更显空落。不少户人家都锁着门，有几座新修的房子，一楼住了人，二楼露着光秃秃的水泥墙壁，阳台没有安上栏杆，窗子甚至没有安上玻璃窗，不知道工程是因为什么原因中断，而主人也失去了完成的兴趣。

这一带种了不少桂树，正值桂花开放的季节，不少村民把桂花采摘下来，用扁平的大竹筐晾晒着房前屋后，小小的村子空气里弥漫着甜香的气息。

左思安随手抓起一小撮细碎的桂花，凑到鼻子前嗅着：&ldo;晶晶以前跟我说，刘湾的新鲜桂花香是别的地方没法比的。我一直想闻闻这个味道，可惜那棵树……&rdo;她没有说下去，手指松开，让桂花簌簌落回竹筐内。

&ldo;这么说你后来去学医了。&rdo;

&ldo;嗯。&rdo;

&ldo;你这次回来到底想gān什么。&rdo;

她看着他，没有被严厉盘诘的委屈，更没有负气，&ldo;只是看看。&rdo;

&ldo;我记得你说过永远不想再和往事有任何联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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