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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不再腹背受敌让云歌顿觉轻松了许多，脑瓜子也活起来。她快速的把手伸进随身的荷包中抓出一把东西向那两个逼将上来的羌人掷去。一连串羌族土语的咒骂随着这一掷抖落开来。云歌的唇畔抿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她上前将还在拼命揉眼睛的两人捆了，又返身靠近打斗中的越穆。越穆正与那人酣斗一处，拳脚想接间，两个身影已幻作一团，极难分辨。云歌等了几十招，方瞅准一个机会，趁两人错掌后跃的当口，将手中的东西丢向越穆的眼睛。越穆弯了身子，一边咳嗽一边揉眼睛，破口大骂起来。

&ldo;怎么是……&ldo;云歌听那人低低的笑声卷在夜风中传来。

云歌上前想要缚住越穆，然而越穆到底不是那两个虾兵蟹将，凭借耳力便能辨识声音的来向，他闭着眼睛身法灵活地闪躲着。云歌竟一时无法近身于他。一直在一旁低笑的那人看在眼中，忽然纵身跃至越穆的身后，抬手在他的几个穴位上一番击打，越穆终于一声沉哼倒在地上不动了。那人从越穆身上搜出一条绳子，把越穆结结实实地捆起来。

趁着这功夫，云歌才仔细瞧了瞧这暗夜突降之人。出乎她的意料，那人竟也身着羌服，但是和越穆他们的服饰又并不相同。阿丽雅族中的羌人穿的多是青白杂色的毡衣，这人身上的衣袍却以玄色为主，且半毡半锦拼接而成。他的腰间也不似越穆他们的麻织布缠，而是一条短鬃黑貂皮的腰带。月光下看得见那上边的银扣熠熠生辉，一柄长刀闪露腰际。

云歌抖了抖眉睫‐‐他和越穆的打斗中并未用刀，一来说明此人武功了得，二来也说明他并不想打伤越穆。到底对方还是羌人，云歌的心中升起几分警戒，趁那人还在系绳子，她翻身跃上马背，开缰走了几步到底觉得不妥，拨转了马头朝向那人抱拳道，&ldo;多谢相助。&ldo;

马下之人才将缚好了越穆丢在一旁，正立起昂藏七尺的身形，抬眼望向云歌。这是一对很年轻的眼睛，眼形略长有几分汉人的影子，可那眸子却又是褐金色的，像是关外之人。不过他的脸型却是羌人那种棱角分明的清瘦。羌人男子的发式有三种，一是叠布缠于头上，二是垂发而以色带裹于前额，三是低结发髻于背脊处。这人却似汉人男子一般结发髻扎于头顶，却又有些散发在夜风中在游离在发髻外，有几分不羁之气。那人的眼睛在云歌的坐骑上扫了一扫，嘴角勾起一丝不以为意的淡笑。

云歌顿觉自己的失礼，忙抱拳歉道，&ldo;我今日忙着赶路，东西都落在客栈中了，请问你家住哪里，来日我定会上门答谢。&ldo;

&ldo;你是汉人？&rdo;那人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ldo;嗯。&rdo;云歌简单应了一句，拢了拢缰绳，又道，&ldo;我叫云歌，来日一定上门……&rdo;

&ldo;这些马是与鹘鹰一起养大的，能够追随鹘鹰引导的方向。而那鹘鹰也会追随这些马的踪迹。你骑这马跑不远就会再次被他们的人追上的。&ldo;

云歌恍然大悟，想起刚才几番听到鹰鸣都没有在意，却原来是因为自己骑了羌人的马，才被那几只鹰隼寻到了踪迹。她抬头望天，果然看到几个小黑点在月影中盘旋着。那三个被缚在地的羌人也得意地低笑起来。

云歌不禁皱眉疑道，&ldo;你怎么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rdo;

&ldo;当然不是。&ldo;那人慡然一笑，道，&ldo;罕羌的鹰马骑在糙原上也算是声名赫赫。你们汉人不知道罢了。&rdo;

云歌不知他说的罕羌是什么，却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一时有些踌躇‐‐如此说来她是陷在这糙原中了？如果只能步行离开，岂不是归途漫漫？

&ldo;你若不介意，可以同骑我的马。我的马可不是跟他们的马养在一起的。&rdo;那人说着已翻身跃上自己的黑鬃马，伸出手拍了拍马颈，又在马背上向云歌伸出一只手来。云歌这才发现这黑鬃马身形巨大，绝非凡种，因为同坐于马上，自己的马竟比那人的马整整矮了一头。她正想着，远处再次传来低沉而密集马蹄声。

&ldo;他们的追兵已经在路上了。&ldo;那个人在马上又伸了一下手，道，&ldo;无论如何，你总要先甩掉这些追踪你的人再说吧。&rdo;

云歌咬住下唇想了想，翻身跃下了马背。那人在马上一个俯身，轻轻一提就把云歌拉上马背，稳稳坐在了自己身后。

&ldo;我知道你们汉人颇多讲究，你且抓紧我的腰带上的握环就好。&ldo;那人吩咐道。

云歌照他说的做了，心下却不免仍觉得唐突，便客气问道，&ldo;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你撒的是胡椒吗？&rdo;那人又是不答反问。

&ldo;是。&rdo;

&ldo;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器。&rdo;那人笑道。

&ldo;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一会儿到了安全地带再告诉你。&rdo;那人一声喝马，黑鬃马向前飞驰起来。

第十四章古拉镇

一路奔出十几里地，身后追赶的马蹄声已消失去许久，那人终于慢慢减缓了马速。虽然一看便知不是凡马，到底驮着两个人的重量。黑鬃马在夜风中喷着响鼻大声喘着气。那人俯身搂住马颈，又用手指梳理着马鬃，口中发出&ldo;喏喏&rdo;之声，似在安慰着马儿。

云歌有些不忍，翻身下了马背，仰头道，&ldo;你若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到汉朝通西域的官道上去，你的马儿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那些人应该追不上我了。&rdo;

那人微微一笑，也翻身跃下马来，道，&ldo;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rdo;

&ldo;那你叫什么名字，&rdo;云歌问道，&ldo;是汉人还是羌人？&rdo;

&ldo;我叫骥昆。骐骥一跃的骥，昆仑山的昆。&rdo;云歌隐约记起骐骥一跃是《荀子》中的句子，那这是个汉人的名字了。云歌知道这里是汉疆与羌地的边界，汉羌两族人通婚的应有不少，便问道，&ldo;你有汉人的血统？&rdo;

&ldo;嗯，算是吧。&rdo;

&ldo;那你姓什么？&rdo;

骥昆想了一下，似乎有些沮丧，&ldo;我没有姓，就这么一个名字。&rdo;

云歌想起自己也不过报了名字，并没有说自己的姓，当下惭愧起来，&ldo;那我也没有姓，就叫云歌而已。&rdo;

骥昆冁然一笑，褐金色的眸子如星辰般闪烁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ldo;你说要回到汉朝的官道上去，难道是要出关？&rdo;

&ldo;嗯。三哥来信说，我娘盼着我回去呢……&rdo;

&ldo;你的家在关外？&rdo;骥昆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色。

&ldo;是啊。&rdo;

一个汉人，家却在关外，云歌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话旁人听起来一定有些奇怪。骥昆果然静静地打量了一下云歌，像是在判断什么，却又很快释然一笑，道，&ldo;我要去范夫人城接我的一位伯父来羌地，说起来倒是离汉朝的关口也不远了。只是我会走这糙原，而不是你们的官道。&rdo;

范夫人城？那不是在漠外的匈奴之地吗？一缕疑虑从云歌的心头闪过，她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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