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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三月微撅起嘴正要说什么，忽听背后的街面上传来马嘶人嚷的嘈杂之声。只听有人喊道，&ldo;我的马受惊了。快帮我拦住。&ldo;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几匹惊马已风驰电掣驰过她的身边，她座下的马也跟着狂奔起来，转眼就将孟珏和四月都甩在了身后。三月竭力想稳住缰绳，忽听身后孟珏的声音道，&ldo;三月，由它去。&ldo;三月心中恍恍一亮，松开缰绳，只将手攀在马颈上，随着cháo涌般奔流的马群向市外驰去。三月很快便看到孟珏和四月也卷涌在这奔流中，与她一起向着洛阳东郊而去。

跑至开阔地后，受惊的马逐渐散去，却仍有几匹健蹄高马未曾停歇，坚定向前。马上的三人也不言语，只是随着那几匹马一路跑下去。跑着跑着，三人忽然驰进了一处了无人烟的丘陵低地。四月觉得此处易潜伏人马，正要提醒公子，却见孟珏已收了缰绳停在谷底。四月和三月会意，便也勒住缰绳，一左一右护在孟珏身旁。终于有人影马形浮起在低地四周的高岗之上，又转瞬撒蹄下坡而来。那马上的来人并无喝咤之语，只听得马蹄声在这丘陵谷地中嗡嗡回响。

三月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手已摸向腰间的宝剑，却听身旁的孟珏平静低语道，&ldo;三月，由他们去。&ldo;三月未及问个究竟，下坡而来之人已经将一只硕大的黑色布笼，罩在她的头上，迷香从鼻下涌上来，三月平生第一次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已是在一座华屋之中。三月惶惑地挣身而起，看见四月正坐在一旁揉太阳穴。孟珏却立在屋中的一角看那几案上的水钟，眉心微皱。

&ldo;公子，公子……&ldo;三月从地上跳起。

&ldo;无碍，&ldo;孟珏转过身来，微微一笑，&ldo;我跟从师傅学医之时，曾服过多种解毒之药，一般的迷香对我不起作用。倒是你们随我这一遭，徒受了许多折腾。&ldo;

&ldo;好一句徒受折腾，竟将我的妙计形容得如此不堪。&ldo;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接着一个华衣丰仪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三月怒眉嗔目，恍然看清那人的龙凤之姿，失口叫道，&ldo;大公子……&ldo;还在地上的四月更是僵在那里。

屋中一时针落有声，这称呼将四个人都载回往昔的岁月中去，仿若一个随意的声响便会将那思忆碎了开去。

孟珏的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却也那寂静中沉默了一会儿，方道，&ldo;任何要紧之事容我见过病人后再说。&ldo;

刘贺的脸上有些愤愤，&ldo;老三，你怎么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你难道没有猜测是金銮殿上的那位吗？&ldo;

&ldo;施针的时间已耽搁了二十四个时辰了。&ldo;孟珏素眉屏气，走近刘贺，&ldo;王爷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ldo;

&ldo;你几时这么在意过病人，除了云……&ldo;

&ldo;王爷过分了……&ldo;三月叫道。

&ldo;丙小姐的病刚有起色，此时耽搁是大险啊。&ldo;四月也急急道。

刘贺骤然收声，有些无趣地叹了口气，对着屋外吩咐道，&ldo;带孟大夫去丙小姐的屋中&ldo;。一个侍女走进屋来，领着孟珏向屋外走去。四月也随着孟珏往外走。三月才要跟上，孟珏却停下吩咐道，&ldo;三月，你跟王爷叙叙旧。&ldo;

三月目送孟珏和四月而去，有些不满地转向刘贺，&ldo;大公子的性情几时能改改，这么多年未见，怎么上来就提公子最刺心的话……&ldo;

刘贺被三月的数落着，不知怎的忽然耷拉下脸来，不见了刚才的浪荡戏谑。三月没有注意到，自顾自絮絮叨叨下去，&ldo;这丙小姐善解人意也生的玲珑雅致，怎的就不能让公子在意。难不成还要让公子一生牵挂故人，孑然一身吗？&ldo;三月忽然停了口，惊觉刘贺竟然未曾还口，再想想自己所抱怨的乃是从前的大公子，哪里是今天的海昏侯。称帝，被废，失去红衣，又被禁足在斗室中，在昌邑国度日如年，直到现在远远迁到豫章，他的这些年比起公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三月难过起来，讷讷道，&ldo;公子交代跟我跟王爷叙旧，三月却失言了。&ldo;

刘贺却道，&ldo;好姑娘，你没有失言。只不过你们的眼里只有老三，而我的身边再没有这么个可心的人罢了。&ldo;

三月想起以前红衣的种种，越发伤神起来。再看刘贺，才发现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刘贺了。那样貌虽然还是同样的美艳邪魅，然而日日在回忆中的生活，早已抽去了他的精神气。方才初见时的种种不羁只不过是强撑而已。

多话的三月一时竟无话可说，半晌方道，&ldo;侯爷与公子还是兄弟。这些总不会变的。&ldo;然而她说着，心下却是绝望。当年孟珏去刘贺处取红衣的棺柩，她是同去的。两个人的关系自那时因着长安事变以及红衣之死已是恩断义绝。否则，两人天涯地角地远隔了这些年，怎会没有半点联系。

刘贺果然苦笑了两下，并不说破，想了想又道，&ldo;有些东西果然是不会变的。小珏还是聪狡过人，他留你在这里并不真是与我叙旧，不过是让你先看看病人。&ldo;

&ldo;公子不是去给丙小姐行针了吗？哪里还有病人。&ldo;三月说着，却想起昨日锦舟之上孟珏的那句&ldo;病人也没有这个体力&ldo;来。原来公子当真说的不是丙汐。三月抬眼去看刘贺，见他虽然眼神涣散，脸颊也因为长期的酗酒而有憔悴之像，却并不像是身染重疾的样子。刘贺领受了她这一眼，并不解释，而是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ldo;来。你随我先见见彤裳吧。&ldo;

第七章佑儿

孟珏推门而出时脸上已是精疲力竭之态，屋外候着的一个侍女歉道，&ldo;公子旅途劳顿，却还要先给病人治疗。我代侯爷向公子赔个不是。&ldo;孟珏未作回答，眼睛却看向守在门外的葵儿。那丫头刚刚被门轴的轻响惊醒，愕愕然地醒过来，看见一个璧人般的公子在眼前，还在辨析眼前之人是梦是真。

&ldo;以往一直你们小姐自己来瞧病，想是丙公子有吩咐。怎么这一次带了你一起出来？&ldo;孟珏温和问道。

葵儿眨了眨眼睛，确定了一下不是梦中，&ldo;这一次是老夫人吩咐的。少爷拗不过，只好带上了我。原说了到了大夫那里，不能进去，只能候在外边的。谁知……谁知……路上就被匪人劫了去……&ldo;葵儿说道此处，忆起这两日的颠沛惊吓，失声哭起来。

&ldo;匪人？……&ldo;孟珏轻轻一笑，&ldo;他可曾轻慢于你们？&ldo;

&ldo;我……我不知道公子说的是谁。刚到这里时有个锦衣的男子，虽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涎着脸盯着小姐看了许久，还说什么好女子都让老三占去的话。我也听不明白。&ldo;葵儿想了想又道，&ldo;别的倒也没什么了。&ldo;

&ldo;他在豫章憋闷得久了，忽然出来，有些狂躁罢了。并非真的轻慢于你们。&ldo;

葵儿点点头，小声问道，&ldo;请问您是？……&ldo;

四月道，&ldo;你刚才盹着了，没看见孟大夫进屋给你们小姐针治。这就是过去几个月中一直在给丙小姐治病的孟大夫。&l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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