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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在人喊马嘶中,远处的部下根本听不见,不过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一见将军和他身边战士地举动,他们就明白了过来,于是他们也拨转马头,随着疯狂的人流向西南流窜。
为了防止被后边快速拥挤过来的马匹撞倒,他们手中的马刀不断劈着、砍着。血溅如注,可是疯狂地大军已经麻木了,整个战场混乱的形势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惨叫声高的、低的、粗的、细的,交织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白衣军中的步卒在这场大疯狂中率先成为马蹄下地受害者,能活命者百中无一。
徐家楼,这是青州一线骑兵队伍的防线。
原本的突袭任务改为设置障碍阻击敌人,这个命令让青州守军长长地出了口气。野战时白衣军悍不畏死的气势、铁骑奔腾的威风。实在是把他们打怕了。
白衣盗们可以为了抢一包粟米、为了敲下一颗金牙、为了强奸一个女人而作战杀人,虽说吃粮当兵就得打仗。可是要自已和这样一群亡命徒作战,心头还真是害怕,就象现在……..
马蹄如雷而至,官兵们紧张起来,他们慌忙跑到路口两侧的临时掩体内,端起了弓弩和火铳。刘大棒槌提着乌黑的铁棍乜斜了他们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嘴里咬着草梗儿,懒洋洋地向斜坡上走,以便观察一下敌情。
前方有长达半里地的障碍,成片地蒺藜、鹿角、拒马枪、陷马坑,白衣盗要冲过来,得先把这些东西排除了,有官兵地冷箭在此不断阻挠,要清除干净谈何容易?他们隔着还远呢,担心个什么劲儿?
但是刘大棒槌的不屑马上就变成了惊讶,他地嘴越张越大,嘴里的草梗慢慢歪了下来:“俺地个娘唷,这些人疯了?有这么打仗的么?这……..亡命徒也不能这么拼命啊!”
蒺藜丛,直接冲过去了,根本不管它们对马蹄、马腿的伤害。鹿角,冲过去了,被踢踹的东倒西否,许多白衣盗在视若无睹的亡命冲撞中被抛下马来,被滚压践踏成一团肉泥。
拒马枪,中间一个圆轴,一端抵于地下,两丈长小臂粗的木杆,锋利的铁枪头斜斜挑向天空,疯狂的奔马就象没有看见似的,任由马上的骑士拼命拉扯着缰绳。仍是一头撞了上去,锐利的枪尖从马地心口刺进去,斜着从背脊间冒出来,来不及弃马逃离的骑士小腹斜穿上去,把人和马牢牢地钉死在一起。
陷马坑区一片人仰马翻,由于奔跑快速,马腿被轻易的折断,受伤的战马和被摔伤压伤的响马盗痛苦地满地打滚。他们并没有痛苦多久。因为后续源源不断的骑士又冲了上来,把他们踩在了脚下。他们愣是用数百条、甚至上千条人命顷刻间铺出了一条出路。
官兵手里的弓弦铮鸣,利箭如雨般落下,响马盗们紧扣战马以防被甩落,根本无法予以还击,身手高明的还能镫里藏身,身手差些地只能眼睁铮的被人射死。
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奇怪的仗,从来没有杀人象切瓜剁菜一般如此俐落。一些士兵甚至杀得手软,这样的情形在各条要道上同时上演着。
辛游击的人已经不能挥刀砍敌了,一些人的刀刃已经砍的卷了口,人马拥挤,速度却越来越快。一个不慎就要落马淹没在‘洪流’当中,他们只能收刀,紧紧控制着战马,官兵和土匪并肩同路。彼此看得到,却没人顾得上挥刀,白衣军的主力彼此裹胁着,从太平庄冲了出去。
前方一片血腥气,也不知道已经付出了多大地伤亡代价,才硬生生趟开了这条出路,马蹄踏在血浆、烂肉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奇怪。
冲出太平庄。大队兵马四散奔逃,又冲出二十多里地去,疯狂的战马才渐渐平静下来,辛游击的部曲由于事先塞住了马的耳朵,是最先控制住战马地人,他们一制住马匹,立即在奔跑中有意识的聚合、集中,当白衣军的人马终于平静下来时。辛游击的人也在运动中集结完成。
他们丢盔落甲。满身大汗,看起来同样狼狈不堪。逃难中被挤压推倒和在闯营中死去地士兵大约二百多人,剩下的近两千八百人结成了攻击阵型,在辛游击的一声厉喝中向刚刚平静下来的白衣军发起了攻击。
白衣军阵势散乱,惊魂未定,被辛游击的铁骑一冲,彼此毫无配合的散骑游勇顿时被砍倒一片,随即藉着地势的开阔,回过神来的白衣军开始策马反攻,四面八方都是白衣军逃出来地士兵,开始纷纷向这个喊杀震天的地方聚拢过来。
极度的死亡体验,让士兵在极度恐惧之后产生一种病态的勇敢,辛游击的人借着最先清醒整军的优势,如出柙猛虎般策骑冲突,拼死厮杀,利用他们人数少,而白衣军一时无法形成有效阵形的机会,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中穿插迂回。
他们引逗着发狂地白衣军向一侧猛追,然后又突然折向,意图混水摸鱼,跳出白衣军地队伍。辛游击窥准了一个机会,迅速兜马冲去。东南方,白衣盗的队伍最稀落,反正搅乱白衣军地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他们才是官兵猎食的对象,没有必要仅靠两千多人在敌兵重围中决斗。
他估计随着主力冲出来的这部分骑兵大约还有三万人左右,根据他的战场经验,从其他几路夺命而逃的白衣军本来就少,能够活着冲出包围圈的更少,估计总量也就一万多人,也就是说十万白衣盗至少在泰安城下葬送了六万,这个数字堪称大捷、堪称全胜了。
外四家军精骑都在随时注意着主帅的动静,见他挥刀跃马驰向东南,立即尾随了过来,他们呈三角形策骑狂飙,东南方白衣军的散骑游勇不多,眼看无法阻挡他们的攻势,猛地后边舌绽春雷般一声大吼,几十骑疯狂驰来,当先一人白披风迎风猎猎,眼神凶狠如同猛兽,那一脸的杀气似若择人而噬的猛虎。
他叱喝连连,不断催马,战马长嘶声中,他已追及辛游击的骑兵,一声厉喝声中,右手提着的一杆长枪就象毒舌蛇信,攸然而至。
首当其冲的一个骑兵立即跃马挥刀,侧向劈去,“嚓”地一声牙酸刺耳,他本来是避过枪头削向枪杆,不知怎地却堪堪劈中枪头,手臂一震马刀扬起,胸腹间门户洞开。那长枪一缩一伸,已经从他前心刺入、背心皮甲处透出。
锋利的枪尖尚未滴下鲜血,那持枪大汉虎吼一声,单臂一扬,竟将那人从马上挑起,随即双臂运车,长枪如轮,把那健壮的骑士凭空扔了出去。随即双腿控马、双手拧枪,直取游击将军辛贵喜。
辛游击眼见袍泽如此惨死,不由目眦欲裂,他勒缰驻马,猛地一兜马头,手中举着锋刃半卷的斩马刀,也迎面冲了过来。
马踏的卢飞快,二人都是马上骁将。把战马的助跑利用地淋漓尽致,一矛、一刀,只在堪堪交锋时二人才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这一击实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劲气如山,又借着骏马冲击的强大力道和自身的腰力、重要。人马合一,骑术和武功的完美融和,劲道使用妙到毫颠。
刀光如匹练,枪如神龙起。“铿”地一声巨响,矛断刀碎,二马一错镫,白衣人手中还剩三尺长的木柄,“呜”地一声倒转一抡,正砸在辛游击背心护心镜上。“噗!”辛游击一口鲜血如箭般喷了出去。
另一个白衣人纵马驰了过来,远远大叫:“虎哥,接枪!”一杆长枪夭矫而至。
“虎哥?这人就是杨虎!”辛游击扶住马鞍。策马回头,眼见阵阵黑云,只见一道白影疾驰而来,手中长枪运转如飞,枪尖破空发出尖利无比的破空啸音。
“将军小心!”几名士兵拍马疾来,让过辛游击落荒而逃的战马,马刀竖劈如山,冲着杨虎当头劈下。杨虎大吼一声。长枪横空。几柄马刀在一阵“铿锵”碰撞声中被枪尖撞开,然后一记“毒蛇乱吐信”。“蓬蓬蓬”,已有三名骑士胸口冒出飞溅地血花。
一年刀,十年剑,百年练就一杆枪。枪要练出彩,是最难的,可是杨虎的枪法实是出神入化,已臻极境。“嗤嗤”声大作,慑人心魄。杨虎手中长枪凌厉,有敌无我,煞是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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