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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八小姐来坐了一会,悄悄的,说话特别和软迟慢,像是深恐触怒她。去后蕊秋说:
&ldo;项八小姐他们不走,她跟毕先生好了,她本来要找个人结婚的。他们预备在香港住下来。
九莉还是没问她到哪里去。想必是坐船去。正因为她提起过要找个归宿的话,就像是听见风就是雨,就要她去实行,劳以德彷佛听说在新加坡。
她没再提间谍嫌疑的事,九莉也没敢问,不要又碰在她气头上。
&ldo;万一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雷克先生,也是你们学校的,你知道他?&rdo;
&ldo;嗳,听见说过,在医科教书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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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要是没事就不用找他了。&rdo;顿了一顿,又道:&ldo;你就说我是你阿姨。&rdo;
&ldo;嗯。&rdo;
&ldo;显然不是跟她生气。
那还是气南西夫妇与毕先生叫她寒心?尤其毕先生现在有了项八小姐,就不管她的事了?也不像。要是真为了毕先生跟项八小姐吃醋,她也不肯摆在脸上,项八小姐也不好意思露出小心翼翼怕触怒她的神气。
那是跟谁生气?难道那海边的年青人不帮忙?萍水相逢的人,似乎不能怪人家不做保。而其好像没到警局问话的程度,不过秘密调查。又有雷克在,不是没有英国人作保,还是当大学讲师,不过放暑假,不见得在这里。
九莉也没去研究。
动身那天她到浅水湾饭店,下大雨,出差汽车坐满了一车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块走的还都是送行的,似乎补偿前一个时期的冷淡,分外热烈,簇拥著蕊秋叽叽呱呱说笑。
蕊秋从人堆里探身向车窗外不耐烦的说:&ldo;好了,你回去吧!&rdo;像是说她根本不想来送。
她微笑站在阶前,等著车子开了,水花溅上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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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ldo;这比比!还不下来!&rdo;婀墜在看手表。
&ldo;死啰死啰!&rdo;两个槟榔屿姑娘还在低声唱诵。
&ldo;你是不要紧的,有你哥哥给你补课,&rdo;其中的一个说。
&ldo;哪里?他自己大考,哪有工夫?昨天打电话来,问&lso;怎么样?&rso;&rdo;柔丝微笑著说,雪白滚圆的脸上,一双画眉鸟的眼睛定定的。
九莉吃了牛奶麦片,炒蛋,面包,咖啡,还是心里空捞捞的,没著没落,没个靠傍。人整个掏空了,填不满的一个无底洞。
特瑞丝嬷嬷忙出忙进,高叫&ldo;阿玛丽!&rdo;到洗碗间去找那孤儿院的女孩子。楼上又在用法文锐叫&ldo;特瑞丝嬷嬷!&rdo;她用广东话叫喊著答道:&ldo;雷啦雷啦!&rdo;一面低声嘟囔著咒骂著,匆匆赶上楼去。
几个高年级的马来亚侨生围著长桌的一端坐著。华侨女生都是读医,要不然也不犯著让女孩子单身出远门。大家都知道维大只有医科好。
照例医科六年,此地七年,又容易留级,高年级生三十开外的女人都有,在考场上也是老兵了,今天不过特别沉默。平时在饭桌上大説大笑的,都是她们内行的笑话,夹著许多术语,实验室内穿的医生的白外衣也常穿回来。九莉只听懂了一次讲一个同班生真要死,把酒精罐里的一根性器官丢在解剖院门口沥青道上,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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