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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关东管领的儿子（第1页）

武藏国北部，御岳城通往上野国平井金山城的道路蜿蜒如蛇，在矮丘间若隐若现。时值初夏，山林仿佛被浓墨泼染，层层叠叠的树叶密不透风，阳光艰难地穿透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影。阴影笼罩之处，丝丝凉意沁人肌肤，与远处战场上的炽热厮杀形成鲜明对比。

"嘭！嘭！嘭！"

南方远处，地铁炮的轰鸣如惊雷炸响，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那声音中还夹杂着听不真切的喊杀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呜咽。每一声炮响，都让大地随之震颤，惊起林间早已潜藏的不安。

曾经喧闹的丛林，此刻陷入死寂。鸟雀早已被战火吓得远遁，唯有成群的蚊蚋不知死活地在低空盘旋，发出恼人的"嗡嗡"声。它们贪婪地寻觅着鲜血，却不知危险早已蛰伏在暗处。

在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木阴影下，北条氏政斜倚着树干闭目养神。他身着黑色战甲，腰间佩刀寒光闪烁，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之色。作为北条家的未来当主，这样的阵仗于他也必须习惯。偶尔，他会微微皱眉，似是被蚊蚋的骚扰打断思绪，又或是在思索远处战场上的局势。

不远处的丛林中，北条纲成交给他指挥的一备队玉绳众早已埋伏妥当。这些精锐武士屏息凝神，藏身于茂密的草木之间，刀刃上涂抹的毒药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等待着那可能出现，也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上杉家逃兵。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迸发出致命的一击。而北条氏政和玉绳众则如一个掩藏在岩石、稀树和高草中的非洲稀树大草原狮群。

矮丘上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根草茎，都成了这场生死博弈的见证者。

“轰隆～”

一声让一里地（日本古制一里，约等于现在4公里）外的这里都觉得有些震颤的巨响从御岳城发出，明显是北条家金掘众借助挖矿方面的一些技巧，成功破坏了御岳城地基以及地基上的防御工事，让这座山城宛如山崩……

“新九郎大人！”备队大将听到了响动，立马汇报北条氏政，“应该是北条上总介大人和左卫门佐大军进攻下，御岳城城落了。”

“传令下去，好好地给我在这里呆一个时辰，不管有没有什么斩获，等进入上野，我们备队都是可以第一个抢劫烧讨的备队！有功劳就一起共享，没功劳的话，在这的所有人，等回到相模，武士一人两贯钱，足轻一人一石米，我决不食言！”北条氏政清楚这帮子人要的是什么，在所有人都在立功劳时却被拉到这种地方等着可能有，可能没有的立功机会……

哪怕这是北条家精锐，跟着北条纲成打出“地黄八幡”之名的玉绳众，他们的士气也不能空耗，所以北条氏政便立下了这般赏格，攻入上野国后第一支可以烧讨的备队，回到相模后武士两贯钱、足轻一石米，就是保底；真立下功劳再说，算是留足期待——这小子其实还是懂怎么做个领头的，比起某呆瓜靠攀科技树发福利硬性收买和开挂吓人要高端的多。

备队大将立马像是给自己打上了鸡血，顺便还通过传令，“感染”给了其他人。

不负北条氏政他们的等待，驻守御岳城的上杉军虽然在那声巨响后依旧和北条军厮杀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有些人向北面沿路溃逃了……

“啪嗒～啪嗒～”

战败一方有马的武士或者说中高级军官不一定是最早逃离战场的，但是借助马力，在逃跑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就是离战场最远的一群人……很快，北条氏政就能看见几个盔甲穿戴已经不整的上杉方骑马武士簇拥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至少从身形上看是少年向这里奔逃而来……

“快，快跑！北条家的人很快会追上来的！”

“我留下断后，你们快带龙若丸大人走！”

丛林里隐约听到对话的北条氏政瞬间精神一震，作为后北条家的二代，包括山内上杉家在内的老对手们的二代三代们的名号，他也是大致清楚的，“龙若丸”，还“大人”，年纪看起来也是少年，难怪前几天开始御岳城守城部队反击似乎有力了一些，“上杉宪政是把自己儿子也当筹码压上来了？传令下去，持弓武士优先射马，待他们落马后，全队压上，其他上杉溃兵我们就不用管了！他们肯定没逮住这批人值！”

“嗨！”

持弓武士们相比较于足轻来说，更加熟悉战场环境，心理素质也更加强大，更何况是玉绳众的武士，因此他们愣是等到了那几个上杉家骑马武士都逃跑到距离二十步内后，方才在备队大将下令后，以极快地速度立起和弓往那一小伙上杉军密集射击。

“嗖！嗖！嗖……”

“扑哧！”“笃！”……

“这里有埋伏，快跑！”

“呃啊！”

北条氏政到底没有真的一线指挥过，他读过的天朝唐国汉诗说:“射人先射马”，不代表所有战场环境中都是能优先射中马的——总之，在如此密集又临近的箭雨下，这伙上杉军溃兵还没来得及反击或者再说出点什么，就已经全体阵亡……

后续的稀稀拉拉三五成群的上杉军溃兵见到这边的战斗或者见到一支三百来人的北条方备队，立马就吓得从其他方向逃走，北条氏政也不追击，只是从随身携带的信物上确认了那少年的确是上杉龙若丸后，点验了被击杀的上杉军的首级后便直接回到了御岳城南的北条军营地。

箭雨中，击杀上杉龙若丸的箭是谁射出的已经无法确认，但是正如原本历史上桶狭间之战，大家都说“织田信长阵斩今川义元”这个事情，谁还记得毛利新助跟服部小平太干了什么，现在，所有人也会记得:“北条氏政当场射杀关东管领嫡子上杉龙若丸!”

北条纲成问北条氏政:“感觉怎么样？”

北条氏政想了想，回答说“很无聊，除了漫长的等待，我也就只是下了一道命令而已……”

“但你们拿下了关东管领儿子的人头！这是这次出征以来的最大战果！家督要做的就是这样！你以为很简单，很无聊，一点也不勇武，没有武士气概！但是实际上却是需要你在关键的位置上沉得住寂寞，耐心等待！

麾下的中小武士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只能看到眼前的功劳和危险，他们都知道攻下御岳城肯定有功劳，明白埋伏在那边可能有功劳也可能没功劳，所以需要一个人来拖着他们去某个对他们而言大概率没有收益，但是实际上对于整个家门都有重大利益的位置，这才是家督要做的事情！”北条纲成对北条氏政说道。

“叔父大人，多谢教诲！”北条氏政明白了北条纲成的意思，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苦心，板板正正鞠了一躬，“不过叔父大人，您不是说您是大将的吗？为什么怎么做一个家督您也懂？”

“这是你祖父氏纲大人教我的……”北条纲成的思绪回到从前，“我被氏纲大人收养之后，可能是因为当时初阵惨败，我一直谨小慎微，氏纲大人觉得我很乖巧，所以每当你父亲北条左京大夫调皮犯浑之时，就把他关于一些怎么当家督的感悟教我，还让我迎娶了你姑母，说儿子不行就交给女婿……”

北条氏政突然觉得不该问的，甚至这个刚教了自己的叔父，以后某些情况下还需要自己保护……不过，当他听到“儿子不行就交给女婿”时，他觉得，某两个人，不该嫉妒，但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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