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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母终于还是跟着我下楼了,夜凡正坐在沙发上跟苏泽旭说话,见我推着苏母出现,夜凡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眼底满满的都是局促和紧张。
苏母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她握起了拳头,故作镇定的轻咳了一声,又有些紧张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我见她实在紧张的厉害,俯身在她耳边安抚道“没事的妈,你今天很好看。”
苏母愣了一下,随即回头对我轻笑,“就你会说话!”
“妈!”苏泽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我身边,接过轮椅,“夜凡今天来看你来了,还带了不少补品,待会儿我让人炖了给你吃,可比那些药什么的好多了。”
苏母直勾勾的看着夜凡,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来啦。”
声音中还带着明显的颤音,一副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很心酸。
夜凡在苏母说话之后,愣愣的点了点头,“嗯。”
然后,两个人之间就是长久的沉默。这尴尬的气氛让我和苏泽旭面面相觑,想说些什么都插不上话了。
“管家,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自己家人在一起聊聊就好。”苏泽旭开口说道。
老管家早就激动的热泪盈眶了,上次初见夜凡他也吓了一跳,后来得知前因后果,他比任何人都盼着夜凡能回来看看苏母。
如今,见夜凡来了,他虽然激动,但是也知道这么多人看着,夜凡没法好好的跟苏母说说话,赶紧点头,带着所有佣人离开了。
屋子里人少了,气氛也好了些。我亲自去泡了茶端过来,又切了些水果端过来,笑道“大家都坐下来吧,站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有我这么一打岔,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夜凡也放松了不少,“我,今天来看看你。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睡得不好?”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夜凡说话这么局促的模样,苏母也是很紧张,想看夜凡又不敢盯着看,眼神到处乱扫,“我,我还好。”
“妈,我们把你生病的事情都跟夜凡说了。”苏泽旭主动说道,“我知道你想见他,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咱们都是一家人。”
苏母听闻此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我和苏泽旭,整个人都失落了起来,“你们何必要说这些?我……”
“要是他们不说,你是准备一直到死都要瞒着我吗?”夜凡突然开口问道,语气却不复刚刚的惴惴不安。
苏母无措的低下头,“不,不是的。我……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又何必让我的病来招惹你?说到底,这辈子我就算是对不住你了,也没办法再补偿你了。”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夜凡激动的说道,随即苦笑了一下,“当苏泽旭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的时候,说实话我很难接受,我很痛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我被苏家抛弃了,但其实我跟苏家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子!”
“后来我恨你,你出轨了才有了我,可是你能给我的亲兄弟一个好的环境,却对我不理不睬,甚至在我回去找你的时候,还被赶走!但是最后我想通了,我谁也不恨了,因为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注定的,我已经被仇恨支配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我从未开心过,我希望我的下半辈子至少过的轻松快乐一些!”
夜凡一番独白让我们都静了下来,他的眼眶红了,却还拼命的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仰了仰头,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放弃一切,忘记一切,可是这时候苏泽旭却来跟我说你生病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仍旧渴望你的爱,仍然你能任我!”
“夜凡。”我喃喃的喊了他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苏母也已经泪流满面,她紧紧抓住盖在腿上的毯子,“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苏泽旭蹲在了苏母的身边,将她消瘦的肩膀搂进怀里,眼眶也红了。
夜凡的这一番自白倒是打破了之前的尴尬和疏离,让他和苏母的心近了很多。只见他缓缓地走到苏母的面前,单膝跪地,轻轻的握住了苏母的手。
“妈,我不怪你,你能认我吗?”
苏泽旭愣了一下,放开了苏母。苏母呆呆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夜凡,伸手将抱住了他的头,哭喊道“孩子,我的孩子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啊!”
我被眼前母子解开心结的情景感动的不行,眼泪止也止不住。苏泽旭在我身边抱着我,轻声的安慰。
众人痛哭了一场,等大家都冷静了下来,气氛倒是变得温馨起来。
苏母抓着夜凡的手不放,两个人聊了起来,我和苏泽旭就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说几句,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佣人们早就准备好了食物,夜凡自然也留下了吃了一顿饭。苏母很是高兴,不停的给夜凡夹菜,眼睛也一直都盯着他看。
这次聚会的六个月之后,苏母在我们的陪伴下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她去世之前,紧紧的握住了我和苏泽旭的手,虚弱的说道“以后,苏家就全靠你们俩了,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我知道你们都顾忌着我,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领证,等办完我的丧礼你们就去把证领了吧!”
“妈……”
“还有,我的丧礼不用大操大办的,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走就好。还有夜凡,我欠他的太多了,泽旭,我只能求你了,你毕竟也是哥哥,能不能替我照顾好他?他年纪也不小了,我希望你帮着他成个家。”
我和苏泽旭点头答应,然后让开,让夜凡陪在了苏母的身边。
“妈,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以后也会好好的生活的。”夜凡哽咽着说道。
苏母听见这话,微笑着点头,她的动作僵硬而缓慢,让人看着很心疼,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含笑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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