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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的衣柜还没收拾完,陆野的行李箱敞开着,大咧咧地被平放在地板上,一件厚实的机车外套从箱盖里滑落下来,歪歪扭扭地挂在箱边。
齐燕白路过时捡起了那件外套挂回衣柜里,然后顺手从里面抱出了一张干净的床单,转头铺在了床上。
深色的亚麻灰布料上还残留着洗涤剂的香气,齐燕白弯下腰,一点点捋平布料上的褶皱,铺到床头时,才发现他之前“囚禁”陆野用的铁链还拴在原地。
冰凉沉重的镣铐一头挂在床头的栏杆上,一头已经掉进了床头的缝隙里,齐燕白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那枚圆铐,在手里摩挲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犹豫了片刻,又悄无声息地把东西放回了原位。
“还留着干什么?”
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厅里走过来,正端着水杯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想留下接着用?”陆野挑了挑眉,问道:“还是随时准备来个‘二进宫’?”
“留着当个纪念。”齐燕白被抓了个正着,但也不慌,他闻声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无辜又可怜地看着陆野,眼巴巴地耍赖道:“或者如果我不听话,你用来锁我也行。”
齐燕白最近大约是发现了“直说”的好处,既不藏着掖着,也不故作“贤惠”了,一天到晚年糕一样地撒泼耍赖,胡说八道。
但陆野何等敏锐,压根不吃他这套,见状轻笑一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冷酷无情地阻止了齐燕白黏上来的动作,顺手把水杯塞进了齐燕白手里。
“我可没这个爱好。”陆野说着越过齐燕白走到床边,一边接手了剩下的工作,一边吐槽道:“全是安全隐患。”
但陆警官说归说,倒也没真逼着齐燕白把“犯罪道具”扔了,只是把过长的锁链随手挽了几圈,掖进了床垫底下。
齐燕白知道陆野吃软不吃硬,见状弯了弯眼睛,乖乖喝了口水,然后小跑两步过去接过手,帮他一起把被单抻开铺平,压在床垫下。
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快多了,几分钟后,陆野直起腰,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搁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浮灰。
“剩下的东西你要是愿意动就收收,不愿意动就等我下班回来再说。”陆野说着踩过地毯,从行李箱里抽出一件新t恤衫,随口道:“我今晚值班,估计回来得晚一点——你下班自己先回来吧,不用等我。”
“又值班?”齐燕白也跟着放下手里的活,走到浴室门口,隔着一扇门跟陆野聊天:“你最近值班次数是不是有点多?是换排班表了?”
“是实习生都回去了。”
说话间,陆野已经换完了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临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齐燕白,嘱咐道:“对了,我准备把摩托车卖了,你一会儿上班的时候别忘了把车钥匙带着,上课时候交给明明,让她顺便给我姐带回去。”
“嗯?”齐燕白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卖车?”
他说着顿了顿,紧接着想起什么,迟疑地问道:“……是缺钱了?”
“想哪去了。”陆野扑哧一乐,一边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一边伸出手,梳笼了一下齐燕白披散下来的长发,笑着说:“就是到时候了,不适合了。”
就像人总会在一定的年龄里步入新的阶段从此之后,年轻时的疯狂和张扬就都变成了年少轻狂的幼稚——用来怀念可以,但要留着“过日子”,就显得不那么合适。
“平时咱们俩一起出门,骑车的时候也少,与其放那落灰,不如卖了。”陆野说:“反正你也不怎么喜欢摩托,坐过一次,不亏了就行。”
陆野知道,齐燕白不热衷于追求刺激,他会爱好那种疾驰的感觉,归根结底,是因为“陆野”这个人的因素占了大半。
齐燕白本来想劝他别卖,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被他咽了下去。
“好。”齐燕白改口道:“我会记着的。”
“行。”陆野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走了。”
“上班路上小心。”齐燕白说:“晚上别点外卖了,我去给你送晚饭。”
“还送?”陆野笑了笑,说道:“你不怕我同事又在背后议论你贤惠?”
大约是汲取够了充足的“养分”和“爱”,齐燕白最近的状态相当稳定。
周一那天,齐燕白难得地送陆野去上班。他当时怀里抱着陆野的执勤外套,手里拎着一份打包好的早餐,像个贤惠小媳妇儿似的,亦步亦趋地把陆野送到了警局门口,然后在台阶下停下了脚步,温声细语地嘱咐了好一会儿“注意事项”,从别吃泡面到注意手臂,足足讲了好几分钟,正好被路过的同事抓了个正着。
同事当时没说什么,事后却一脸揶揄地跑过来跟陆野八卦,问他们是不是终于和好了。
陆野当时实在不堪其扰,说了句是,结果十分钟不到,这个“好消息”就传遍全办公室,连一向严肃的李志文都送来了两块小饼干当“复合礼物”,恭祝他脱离“忧郁单身青年”的行列。
陆野习惯了跟他们插科打诨,倒不觉得有什么,但齐老师脸皮却薄得很,他担心他受不了他们打趣。
“没关系,他们也没恶意。”齐燕白说着笑了笑,借着外套的遮掩伸手摸进了陆野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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