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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望远镜?”方蔚然的声音透着迷惘,“我不记得收到过天文望远镜,也没有收到过你寄的东西。”
龙峤一愣,随即竟松了口气:“没收到也好。我买的东西不行。后来才知道那玩意儿只能算入门玩具,你应该用不上。”
方蔚然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又问:“写卡片了吗?”
送礼物要写心意卡,这是当年她这个城市腊咩用第一份礼物教会龙峤的。
龙峤的确写了卡片。
他不敢同方蔚然告别,只能把所有的愧疚和承诺都藏进卖家代写的小卡片里。最后还有一句,是承诺,也是请求。
“卡片写了什么?”
龙峤又是一愣,沉默片刻后说自己忘了。
“忘了?”方蔚然似乎笑了声,“忘了就忘了,毕竟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她侧过脸,重新把注意力投向窗外变幻的街景。
龙峤盯着那块留着雨渍灰土的玻璃,想起当年他们兴致勃勃列过一张清单,叫做《鹭城生活必做的100件小事》,其中一件就是坐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穿过城市。方蔚然还特地查过资料,注明要坐哪一路公交可以看到“鹭城最美海岸线”。
他不知道窗外掠过的那片海够不够美,只知道自己五脏六腑绞痛在一起都快碎了。
更清楚的一件事是:这场刑罚注定漫长,绝不会随着高铁从鹭城离开而结束。
除了吴顺,寨里没人知道方蔚然这来去匆匆的一趟是去了哪里。但不耽搁她一走上云头寨的寨头花桥,就收到来自嬢嬢阿婆的嘘寒问暖。
小竹篓里盛着紫红的杨梅,早上带露水摘的,又在桥下溪水里浸得沁凉。一整捧倒进她掌心,映衬得肤色越发苍白教人怜惜。
“小方书记脸色咋这般不好看哩,莫不是病了?”
“肯定是累坏嘞。石支书说你请假去办事,事办妥了么?没办妥也不急哩,说出来我们帮忙想办法呗。”
“笑死,真有事连小方书记都办不妥,还轮得到我们想办法?”
“我们想不出,那就上款坪大家想咯。”
“还不如等下上我家去吃顿好的。糯米饭蒸得喷喷香,稻花鱼用酸汤一烧,最补元气。”
“要去也是去我家。说起烧稻花鱼,你的手艺能有我好?”
“你们莫吵哩,我昨天才从镇上割了五花肉,小方书记还是去我家,顺便看看刚装好的织布机。”
她们争着,抢着,把关心和手中正在做的针线活一并奉上。方蔚然吮着杨梅酸甜的果肉,笑着,听着,眼角蓦的也泛起酸来。
她的选择,她不后悔。
她真心希望龙峤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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