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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叶城烟雨（第2页）

由于只有几个士兵在城门前坐着，空空荡荡，摆放着的一辆马车显得十分突出。马车由一匹毛发如夜空般漆黑的骏马拉着，车子边框由一层铁镀过，十分精致而且结实。这明显是大富人家的马车，并不应该出现在叶城城门这样的地方。

马车的门帘没有拉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只见这个女子穿着淡蓝色的丝绸衣裳，梳着简单却整洁的发髻。样子虽然说不上给人倾倒众生的感觉，却有着别致的美丽。女子望着向城门方向走来的两个人，眉头紧紧地皱着。

看着马车里的女子，男子也是皱起了眉头。领着小女孩走到马车前方，对着貌美的女子说，“杨雪，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的。”

杨雪也同样直直地盯着男子，只是什么话都没说。她把视线转移到女孩的身上，向女孩伸出手，“上来，霜儿。”

霜儿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杨雪。然后把雨伞收了，把自己的小手放在杨雪的手里。“爹，真是太好了，我们不用走去许昌了。”杨雪顺势把霜儿拉进马车里，轻轻地整理了下霜儿的头发。“霜儿，累不累啊？”

霜儿一下扑到杨雪的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与柔软，用头发蹭着杨雪的胸脯。“娘，霜儿不累，就是很想娘。”

杨雪摸着霜儿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移到眼前的男子身上，看着这男子越发凝重的脸色，终于回答起他之前的问题，为何出现在这？“你和霜儿在这，我当然也要在这。无论你们去哪，我都要跟着，哪怕是天涯海角。”杨雪的语气十分坚定，让男子也不禁怔了一下。

“杨雪，你是堂堂汝南太守的女儿，怎么可以和我们在一起。之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但是我们这次要去的是许昌。你知道吗？许昌有着大量等待救治的百姓，因为有不少黄巾流寇出现在那！我不辞而别，是因为不想连累你，我不想让你处在危险之中！”男子越说越激动，到了后面，连声音都颤抖着。

尽管是下雨天，天气微凉，杨雪此刻也觉得分外温暖，因为眼前的男子是如此地为她着想。“你担心我，我真的很感动。那霜儿呢，你就愿意带着她去冒险？”

为什么愿意带着霜儿去冒险？连男子自己都无法给到答案，听着杨雪平淡语气的质问，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既然能带着霜儿，为何就不能带上我？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从小就出生在大富之家，身娇肉贵，是个大小姐。但是，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十五年了，从喜欢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觉得我们不相配。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眼里，你不是一个贫穷的男人，而是一个顶天立地，心里比谁都善良的人。”杨雪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是啊，一晃眼就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到底有多艰难，杨雪最清楚了。不顾一切，甚至愿意抛弃自己的大小姐身份。哪怕如今三十岁了，也不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如果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直不回应自己的心意，她宁愿一辈子自己过。

“华佗，别把我当做杨琦的女儿，我是杨雪，喜欢你十五年的杨雪。”说完，杨雪已经泣不成声。在她怀里的霜儿更是手足无措，用衣袖给杨雪擦着眼泪。“娘，你别哭啊，你哭了，霜儿也想哭。”不知不觉中，霜儿也抽泣了起来。尽管年纪不大，她也十分清楚杨雪付出了多少。娘对爹的爱，对自己的爱，比对她自己的爱还要多不知道多少倍。

“杨雪，杨雪。”嘴里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华佗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杨雪的倔强，他早已知道。只是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内心一直都如此爱着杨雪，以至于她说出这番话，动摇了自己几十年的理想。就这么一瞬间，华佗多想和杨雪带着霜儿隐居起来，不再去想世间的各种苦难。只是，真的能吗？自己一身的医术，救过的人已经数不清了，将来也需要救治更多更多的人，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啊。

华佗看着马车里相拥而泣的母女，这两个对自己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人啊，自此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坐好了，我们出发去许昌。”华佗没有再赶杨雪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她不会离开的。十五年都是如此，估计以后也不会离开。既然她不肯离开，自己就要保护好她。华佗收了雨伞，跃上马车的驾驭位，拉着马缰，轻呼一声“驾。”骏马微微吃痛，拉着马车向城外跑去。

看着华佗的背影，杨雪心里觉得无比的温馨，不自觉地也抱紧了怀里的霜儿。他没再赶自己走，至少证明他还是愿意接受自己的。哪怕这个男人，十五年以来都从没说过一句甜蜜的话，更没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但是这样就足够了，能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霜儿看着杨雪的微笑，再看看坐在前面驱赶马车的华佗，同样觉得温暖。终于，自己可以和爹娘一起，不用再分开。而且，爹和娘看起来都很开心。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开心的了。自己跟爹学了很多很多的医术，也救过不少人，那同样也开心，只是能够一家人完完整整地在一起，才是自己感觉最开心的。

如果，能够一辈子都这样，该有多好啊？

只不过，这世间的无奈，又有谁能够战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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