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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第1页）

棚的外面围聚了许多县民，他们的脸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神情。有惊恐的、有唾骂的、有觉得晦气的，也有零星一些感到好奇抻着头看的。县民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但大多数迸出来的话语，都是对沈念七的讽刺与批判。

这样的视线和态度，沈念七早已可以置身事外，只冷眼瞪了下那些好事的县民，而后便挽起袖子，戴上手套，准备验这些陈年旧骨。

收入眼底的，是十八具骨架，若是由她带着五名仵作一起验骨，差不多一人三具，几日之内还是可以搞定的。于是转过身，想要交代一些简单事宜，仵作们也都兴奋于可以跟着这天下第一骨学者现场学习验骨。

熟料，就在仵作们要接过沈念七分配下来的工作时，一个声音却忽而打断他们。

&ldo;这样，恐怕不大妥当吧。&rdo;

沈念七听下来看向声音源头，且见御史中丞晁非慢悠悠地走到沈念七面前，挡开了仵作的视线。

&ldo;陛下安排这些仵作随同，并非是让他们来帮助沈博士，而是仅站在一旁，以新学知识监督沈博士，岂能跟着沈博士一同验骨？&rdo;

一名仵作上前说道：&ldo;我们不要紧的，可以跟着沈博士一同验骨，现在时间紧迫‐‐&rdo;

晁非打断，厉声说道：&ldo;若是验骨途中出现了什么问题，便是协助沈念七作伪证，这样的罪名，你们担当得起吗？别忘了，陛下让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监督沈念七，防止沈念七作假，可别弄做了立场！&rdo;

冒头的仵作一下沉默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皆低下头。

沈念七嘴角抽动了一下。

王君平站上前，与晁非对峙：&ldo;这可是十八副尸骨，御史台分明就是不想让沈博士在期限内完成！&rdo;

&ldo;呦，王少卿这可是污蔑晁某，晁某只是按陛下交代的做事，多一分不做，少一分不漏。&rdo;

&ldo;我呸你个少一分不漏！&rdo;王君平看到晁非那一脸故意找茬的样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两步朝前跨去。

晁非一转脚挪在了冯显身后，似笑非笑地说：&ldo;御史台只是监督，听听刑部的意见？&rdo;他将这矛盾抛向冯显。

冯显一向是个认真的性子，思忖片刻，回道：&ldo;晁中丞说得确实有理，仵作没有理由帮助沈博士。&rdo;

&ldo;你‐‐&rdo;王君平快要怒发冲冠，但下一刻，却被沈念七拦住。

&ldo;自己验便自己验，总会有办法完成的。&rdo;沈念七说道，&ldo;而且，这确实是我一个人的事，没有理由让前来监督的仵作帮忙。&rdo;

&ldo;听见没有。&rdo;晁非得意地对王君平扬扬眉角，气得王君平差点翻了白眼。

刚巧秦卫羽与刁县令从外圈查看环境回来，看到这里有冲突便匆匆赶来，也正好听到了沈念七的最后一句话。

&ldo;沈博士，你真的要一个人来吗？这么多尸骨不是开玩笑的。仵作帮忙这件事，陛下是应允的，虽然是口头上的。冯侍郎不知这件事，知道的人却在中途耍赖，只要从口头应允改为拿到敕令，便没人‐‐&rdo;

&ldo;然而，现在已经没工夫在敕令上耽误了。&rdo;沈念七回答，&ldo;无论如何，这些骨我都会验完。&rdo;她回身走到刁珏面前说道，虽因刚才的事，两人关系还有些尴尬，但念七还是用真诚地眼神望着刁珏，问道，&ldo;刁县令，这里类似的大锅吗？这么大的。&rdo;沈念七指向旁边五口从京城带来的锅。

刁珏确实也觉得方才是自己有些偏激了，有台阶，自然要下，遂说道：&ldo;好像是能找到一些，沈博士要多少？&rdo;

&ldo;最好，一十三口。&rdo;沈念七说道。

&ldo;这……&rdo;刁珏似乎有些为难，半晌，答道，&ldo;刁某这就去交代。&rdo;

说完，匆匆离开。

念七回头看向晁非：&ldo;这样，总不违规吧。&rdo;

晁非还想找茬，冯显却先一步说：&ldo;陛下并没有特别提到验骨器皿，所以不违规。&rdo;

沈念七扬眉勾勾唇角，信步走到晁非面前，道：&ldo;晁中丞，念七可要烧水了，若还在此处，小心被误伤。&rdo;她用食指骨节敲了敲锅，&ldo;这些，可是煮人骨的东西。&rdo;

晁非心头一紧，视线扫过那几口大锅，不说还好，一说难免想到开水滚活人的画面，尤其对上此时沈念七带着几分冷光的视线，不由吞了下唾液，说道：&ldo;我且在一旁看着，别耍什么花样。&rdo;

晁非带着两个御史台的随从跑到棚外扎了个藤椅，遮阳等候。

沈念七冷哼一声，将视线收回，又看向其他几人。

&ldo;秦少卿、王少卿、冯侍郎，你们也先出去吧，我要开始验骨了。&rdo;

几人纷纷点头，然后一同离开尸棚。

沈念七拽拽手套，正式开始验骨。

像是平日一样，沈念七先要将尸骨进行最开始的预处理，五口大锅同时烧上了水，最开始的骨架一一下放。虽然仵作们并没有帮助念七，但念七仍然像是一位先生那般，将每一个步骤一一讲明。仵作们皆拿着笔将念七的话记录在案。

彼时，刁县令已经按照沈念七的话将锅带了来，可是因为这么大的锅实在太难找，所以充其量给沈念七找来了五口，加上先前的，一共十口。虽然与预期的不用，但多少也可以让验骨与煮骨同时进行。于是立刻倒上水，准备煮第二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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